第2章(1 / 3)

雨水如同无数细针,密密麻麻地刺向大地,江小川浑身酒气地瘫在爷爷的怀里,意识模糊间感觉自己被扶上了一个熟悉的座位。

那是爷爷的三轮车,车座上的皮革已经开裂,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散发着岁月的气息,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些裂缝,触感粗糙而亲切,仿佛在抚摸一段被时光刻下印记的记忆。

“小川,别睡,会着凉。”爷爷江大海颤抖的手解开自己的雨衣,动作笨拙却坚定地盖在孙子身上,那件雨衣上沾满了泥点和油渍,散发着一股机油和老旧橡胶的气味,却让江小川感到一阵温暖。

雨水顺着老人的脸颊流下,在深深的皱纹间汇聚成细小的溪流,像是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勾勒出一张复杂的地图,最终滴落在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上,留下一片片深色的水痕。

江小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爷爷佝偻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雨滴打在那瘦削的肩膀上,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去扶。

“没事,爷爷带你回家。”江大海拍了拍孙子的肩膀,他的手掌粗糙而温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担忧,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浓的乡音和关切。

他踩上踏板,三轮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像是一个年迈的老者被迫开始长途跋涉,金属零件相互摩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缓缓驶入被雨水模糊的夜色中。

城郊的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车灯在雨中划出刺眼的光线,溅起的水花毫不留情地打在江大海单薄的背上,将他的衣服淋得更湿。

老人固执地踩着踏板,每一下都用尽全力,脚背上的青筋凸起,腿部肌肉绷紧,呼吸随着动作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要与这暴雨抗争到底,不让任何困难阻挡他带孙子回家的决心。

“爷爷…为什么…来…”江小川断断续续地问道,酒精的作用逐渐减退,意识开始恢复清醒,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像是无情的耳光,让他的醉意消退了大半。

江大海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道路,双眼微眯,躲避着迎面而来的雨点,手指紧紧握住车把,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村长打电话说你醉酒了,骂了很多话,说什么要拆茶馆。”老人的语气平静,没有责备,只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你…骑了多久?”江小川感到一阵心痛,他知道从云雾村到城里有多远,那是蜿蜒在山间的崎岖小路,即使是年轻人骑摩托车也要三个多小时。

“也不久,就六个小时吧。”江大海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这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路程,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的自豪,“山路有点滑,慢了些,不然四个小时就到了。”

江小川猛地坐直身体,酒醒了大半:“六个小时?爷爷,你疯了吗?那是山路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自责,想象着七十多岁的老人在漆黑危险的山路上独自骑行的画面,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

“怎么,怕爷爷老胳膊老腿吃不消?”江大海笑了笑,笑声里带着几分倔强,皱纹在笑容中舒展又聚拢,“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当年你爸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骑车去县医院,来回十二个小时呢。”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打在地面上,积水越来越深,三轮车的轮胎在泥泞的路面上打滑,发出“嗤嗤”的声响,车身摇晃得厉害,仿佛随时可能倾覆。

突然,车身一震,随后是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三轮车歪向一边,差点翻倒,江大海用力稳住车身,额头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

“糟了,扎胎了。”江大海停下车,皱着眉头查看前轮,他蹲下身,老旧的关节发出抗议的声响,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打湿了他那件单薄的衬衫,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得几乎可以数清肋骨的身形。

江小川跳下车,酒已经醒了大半,看着爷爷在雨中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