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就要回家啦。

……

傅嘉年拿着信笺的手,开始明显地颤抖。

最后的两张信笺,就在他的手里。

在他刚看完的信笺的下面。

深夜的风吹动纸张,似是在催促他往下看。

可他侧开了头,看向无边的夜色。

像是不愿再看,更像是不敢再看。

以前我写剧本时,他曾好奇问我:「妈妈,悲剧是什么?」

我跟他说:「是事情在最美好、最满怀期待的那一刻。

「戛然而止,再打碎成碎片。」

那时候,我不曾想过,会一语成谶,变成现实。

站在他面前的温恬,已经开始捂脸抽泣。

良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混着看不到尽头的冬夜。

许久后,是傅嘉年强装冷静,却已掩不住颤栗不安的声音:

「我……原谅她们就是了。

「你告诉她们,让她们……回来。」

温恬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她抽出了小年手里的最后两张信笺,再也不管不顾地,放到了他的眼前。

「她们……回不来了。」

小年脸色骤变,如同碰到了烫手山芋,近乎惊恐将手上的纸丢开。

这样冷的冬夜,他甚至连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神情开始苍白,言语激动不堪:

「都说了,都说了!

「我原谅她们,原谅她们就是了!

「让她们……让她们回来吧……」

后面的声音,渐渐低微,似是染上了乞求。

可已满脸是泪的温恬,捡起了信笺,又塞回了他眼前。

「你的父亲,已经有了新的妻子,大概不会再管她们。

「如果……你真的还有半点在意。

「就带安安,带林乔姐的骨灰,入土为安吧。」

傅嘉年神情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可信笺上的字迹,却如同幽灵鬼魅。

到底是不受控制,闯入了他的视线。

9

「1月29日 我的安安,跟着蝴蝶飞走了。」

骨髓移植后,安安开始反复高烧。

越来越剧烈地咳嗽,再到咳血。

第三天,医生说:「林小姐,您要有心理准备。」

我当场昏厥。

醒来后医生又安慰我:

「林小姐,骨髓移植后发生感染的情况,也并不罕见。

「肺部感染有些严重,但或许……也会有奇迹。」

他骗我。

安安吃不下东西了。

安安很难开口跟我说话了。

安安戴上了呼吸机。

我受了凉,感冒发烧。

出去呕吐时,弄丢了那只蝴蝶发卡。

我到处找时,清洁阿姨告诉我:

「它掉在地上,被踩脏了。

「我以为没人要了,就扫走了。」

我跑去住院楼外的垃圾车里,拼命翻找,却再没能找到它。

医生来叫我,让我赶紧去看安安。

她吐了血,血色浸染在了枕头上。

像是染血的刀尖,刺进我心脏。

她那样小,还是不懂自己怎么了。

只记得我说的,骨髓移植后,很快就能出院回家。

她吃力问我:「妈妈,我感觉不舒服。

「是不是要再多住几天院,才能回家?」

我想回答她。

可我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来。

她说:「妈妈,我好困,再睡一会哦。」

她闭上眼,再也没醒来。

我弄丢了安安的蝴蝶发卡。

我的安安,跟着蝴蝶飞走了。

我以为,我熬过了度日如年的、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