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
我没有动摇,还是跟他离了婚。
我带着安安离开。
小年追了上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他双目通红,声线颤栗:「我说了,我不治,我不会治。
「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生活。」
他伸手,试图抓住我的手。
但我躲开了。
我们进电梯时,小年在身后颤声:「安安,那你呢?」
「这些年爸妈忙,我比妈妈照顾你的时间,甚至还要长,还要久。
「就因为我病了,你就要跟着她,也丢下爸爸跟哥哥吗?」
安安的脸上,已是满脸的眼泪。
但她只是更加用力地,用小手抓紧了我的手,算是无声给了答案。
身后,小年到底是嘶声笑了:「好,哈哈哈,好……」
南下的火车上,安安缩在我怀里。
一直哭,一直哭。
我也想哭。
可我不能哭,我还要哄我的女儿。
我卖掉了手镯,那是我妈临死时留给我的传家宝。
挺不孝的。
她活着时,我也没能多孝顺过她。
我又将身上能卖的,结婚戒指,项链,全部卖了个干净。
全加起来,也不到五万块钱。
但到底是足够了,短期内的住院费用。
但愿,但愿,上天能垂怜,我的安安,能活下来。
但愿,我们一家,还能有团聚的一天。
……
第二张信笺上的字,到此结束。
傅礼冷眼看完,情绪照样没有起伏。
他声线仍是嗤之以鼻:「编那么多,不就是想卖了东西换钱?」
可左手的烟,却已燃到了指尖,他似是都没有察觉。
他似乎,不再是他表面的,那样冷静。
嘴上嫌恶。
可他还是翻开了,下一张信笺。
4
「1月1日
「妈妈说,骨髓配型结果出来了。
「我听不懂,妈妈说,就是我的病要被治好了。
「她可以给我捐骨髓,等捐完了,我们就可以回家,回到爸爸跟哥哥的身边。
「妈妈高兴得掉了眼泪,抱着我说:‘安安不要害怕,半个月就好了,不会很疼哦。’
「我有点害怕。
「但我更想知道,妈妈给我捐骨髓,她会不会疼?
「有点想念爸爸和哥哥。
「如果爸爸和哥哥在,那我换骨髓睡着的时候,他们可以保护妈妈。」
因为身体迅速虚弱,而开始弯弯扭扭的文字下,我照样替她拍了照片。
她仍是笑着,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可有些模糊了的照片,仍是掩不住,她开始发青发肿了的手背。
因为化疗,她漂亮的长发,已经被剃光。
左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下意识扯了扯自己新买的帽子。
病号服特意拿了小一号,仍是宽松地几乎挂在她的身上。
短短半月,她浑身上下,几乎只剩下了皮包骨。
傅礼拿着那张信笺,视线落在照片上,半晌没动。
讽刺嘲弄的话,似乎一时也没能再说出来。
傅嘉年不甚在意的模样,侧目也看了眼那张照片。
神色一瞬怔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冷笑。
可不知是不是天冷起了风的缘故,他声音里,带上了细微的一丝颤音。
「P得还挺像,戴上了帽子,头发也真全遮住了。
「也只能戴帽子,傅安安多宝贝她的头发,哪里舍得真剪?」
站在他们面前的姑娘,已是满眼的泪:
「不是P图,都是真的,安安为了化疗,头发被剃光了。
「本来,本来……她们以为真的能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