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地说我八个月时就会说话了。我于是就胡乱猜测,难道是八个月大时的我迫于形势,被迫启动了人体本能的应激反应?
父亲在接到关于恭喜他家里又添了一个“平平”的信后,专门来信给我起了个名字叫“沈文利”。父亲每年只有春节放寒假时才能回来一趟,每次回家都会带上几件玩具给女儿。别人跟大姐开玩笑说那不是你爸爸,是一个卖玩具的,大姐曾信以为真。在父亲被困“牛棚”的最困难的那几年,暑假的时候,母亲也会带着大姐去邕州市看他,给他鼓气,给他就要坚持不下去的心打上一针强心剂。
1965年的暑假,母亲带着五岁的大姐第一次来到相思湖学院探亲,父亲正在农场劳动改造,她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便请门卫打电话到农场。当父亲光着膀子出现在母女俩面前时,她们似乎一下子没认出他,但此刻站在面前的不是他又能是谁?母亲看着父亲的样子,伤感的泪水往肚子里流,陪着笑脸,跟着父亲到了农场。
妻女的到来,让父亲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他暂时忘掉了落魄。母亲和大姐陪他住了半个月。白天,他去田间劳动,晚上,和家人有说有笑。那段时间,他们还一起看了一场电影,还去人民公园划了一次船。有一天晚上,他俩还同大姐开了个玩笑,母亲躲在蚊帐后面,父亲对大姐说:“大平,你就留在这里跟爸爸过吧,妈妈已经回湖南了。”五岁的大姐不信,她满屋子地找妈妈,发现真的找不见,以为妈妈真的丢下她回湖南去了,于是跳着脚哭喊:“我的天哪!妈妈!妈妈!我要妈妈!”母亲听了,忍不住从蚊帐后出来,说道:“大平,妈妈在这里。”大姐见了母亲,破涕为笑。虽是苦中作乐,但也是名符其实的天伦之乐。父亲说,母亲和大姐半个月的陪伴,让他增添了生活的勇气。
最艰难的日子过去了,1970年的寒假,父亲回家探亲,家人一年只有在春节能见到他几天。母亲去二姨婆家把我接了回来,让父亲和我见上第二面。
奶奶知道儿子这两天要回来,但不知道具体的时间。父亲在屋外就听到了纺车发出的“吱呜呜——吱呜呜——”的声音,他知道,他的老母亲在纺线。他放下行李,悄无声息地站在端坐在纺机前的母亲身后。过去的多少岁月里,他从梦中醒来,总能听到纺车发出的“吱呜呜——吱呜呜——”的声音,有时,灯光灭了,在漆黑的房间里,那有节奏的“吱呜呜——吱呜呜——”,象是悲切又象是希望的歌儿,仍然没有停息。他的少年时代,就是在母亲演奏的古朴夜曲中度过的。此刻站在母亲身后,他不禁想起唐代诗人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正在一旁擀棉条玩的大姐突然发现了一声不响站在奶奶身后的父亲,她放下手中的活,快活地叫了声:“奶奶,爸爸回来了。”奶奶听闻,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马上停下活计,扭头看到了儿子,忙起身和儿子面对面站着,她伸出手,拍了拍儿子衣服上的尘埃,说道:“光明回来了,我去做饭。”
父亲忙说:“姆妈,我还不饿。”
大姐早已到堂屋把父亲的行李翻了一遍,摸清楚了袋子里有两个玩具和一些水果糖,她兴奋地跑到三叔公屋里把我的二姐叫回来,对她说:“小平,我们家来了个卖玩具的,你要不要买个玩具玩玩?”二姐跟着她回到屋里发现是父亲回来了,她高兴地扑进了父亲的怀里,撒娇地对父亲说:“大姐骗我说家里来了个卖玩具的,只有她小时候才会上这种当呢。”然后转头对大姐说:“笨,连爸爸都不认识。”说得父亲哈哈大笑。
父亲从行李袋中掏出糖果分给她们,大姐、二姐迫不及待地剥开了就往嘴里塞,大姐一边吃还一边嘟嚷着问:“你不是卖玩具的吗,玩具呢?”父亲说:“你们都长大了,是小学生了,还要玩玩具?”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拨浪鼓对她们说:“这个是给幺儿的。”
大姐马上说:“还有一个玩具,你拿出来。”
父亲知道大姐已经偷看过他的东西,笑着把另一个玩具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