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6)

“禁魔域。”范闲痴痴望着虚无的前方,吐出一口浊气,面露苦笑,“只在传说和理论里的玩意,没成想今日,却活生生现于眼前了。尚才他竟然能以奇诡之力,定住天雷这种明明发于自然规则的事物,我就已有所怀疑,只是不敢深想。可眼下,却是坐实了。”

“还能打么?”武人想东西没那么复杂,札霍只是闷声问道。

“不可能了,你冲进去,你就死了,立死。”

札霍沉默片刻,再度举起长刀。范闲看在眼里,心生疑惑:“我说是要立死,还冲?”

“总比发呆好。”札霍对曰。

范闲长叹,于是也再度举起法剑,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举起法剑,还能做什么。

可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悠远的铃音,叮铃一声响,又好像远在天边。随后那铃音又是一响,这回不是一下,而是铃声一连串响起,感觉貌似近了。

札霍与范闲戒备的四处观望,蓦然发现昏沉雪幕中,显出一臃肿身影。他浑身披着颜色鲜艳的彩布条,与这色泽单调乏味的雪世界格格不入,面容隐在人颅骨制的面具下,看不出容貌。只有手里一根歪曲栓铃长杖,一面扁平摇鼓,宣示了他的身份。

“萨满?这里怎有萨满?”札霍惊疑不定,随即又眉头紧皱,“兀古斯一派的,是一个乌穆尔人,那帮反贼。”

萨满转头看向札霍,明明还隔着好远距离,声音却是悄然响在札霍耳畔,那声音喑哑又苍老:“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萨满举起长杖,朝地一顿,铃声再度响起。无边晦暗中,无数骑着马的漆黑骑士,迈出雪幕。他们面容都隐在或金属,或木头,或骨质的面具下,与那萨满一般无二,俱是人颅骨的模样。

范闲也看出来了,此刻却是沉默不语。

那些漆黑的骑士策马走上前了,他们一手持长矛,一手俱都握着一根粗大的绳子,所有人手里的绳子都根根勾连一起,宛如一条蜿蜒的长蛇。那些骑士随后又越过范闲与札霍,沉默的朝速穆哈克之王行去。速穆哈克之王不知何时已不再有动作,只是沉默着,冷眼看着这诡异一幕。

突然,血如雨下。所有骑士乃至胯下战马,开始默默出血,那血量极夸张,夸张到令人骇然,鲜血倾泻如雨,淋在地上,渗透粗绳,形成一道鲜血构筑的墙壁。

那萨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札霍与范闲身前了,伸出手做邀请状:“请吧,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是什么邪术。”札霍死死盯着那苍老的萨满。

“禁魔域禁锢灵炁,湮灭众生,无法力抗,所以只能取巧。用一些代价将他暂时与现世切离,这是种血祭。”老萨满给出了回答,身子依旧保持着邀请,丝毫不动,“请珍惜用命换来的时间,这时间可不多。”

相顾无言,札霍与范闲只得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萨满走进茫茫大雪中。

走了不知多久,札霍突然开口,话语指向了范闲。

“这就是你一直在等的么?现在是时候了?”札霍眯起眼,看向范闲。

“是的。”范闲对此给予了肯定。

札霍不依不饶:“你的适时,就是与这帮作乱反贼勾结在一起?”

“同为达尔术人,甚至你我部属同源,为何要对自己的同胞这般严苛呢?”苍老的萨满没有回头,也不曾停下脚步,边走边温和问着。

札霍沉默片刻再度开口,言语冷漠:“你们尚血祭。”

“是的。”

“血祭以婴儿初血,乃至腹内胎血为佳。”

“是的。”

“你们剖开婴儿胸腔取血,剖开孕妇肚子取血。”

“自然。”

“把你们这帮畜牲杂种视作同胞,三汗国近一百五十万达尔术人,还有活路么?”札霍轻声问着。

“这话倒不对了。”萨满回头看了一眼札霍,随后侃侃而谈,“前朝外戚,威远大将军王煜祸乱帝宫,弑杀亲君梁哀宗,奸淫亲姐德皇后。那些随之起事的祸乱兵马,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