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老的风轻轻拂过每个人的盔甲,脸庞,那风带走了皮肤,吹融了血肉,死去的血肉与脏器稀里哗啦掉落下来,化做一滩污血。
以速穆哈克之王为中心,半径十五丈内,所有人类,尽数形销骨立,化作衰朽的骸骨。
阵线终于彻底崩溃了,所有士兵开始逃,没了命的逃,只为试图离那个存在再远一些。更多边奴汹涌扑上来,形似一群渴血的恶鬼,他们从伟大尊王亲手为他们撕开的缺口里涌进,于是,原本被护卫在层层钢铁军阵后的范闲,终于露了出来。他瘫软跪在地上,披头散发,指头被砍了,牙齿舌头被拔了,哪怕已经再无可逆的走上死亡之路,可他现在还依旧坚挺的活着。他抬起头看向速穆哈克之王,神色坦然,仿佛在迎接自己的宿命。
接着范闲笑了。他大张着嘴,无声的笑,露出嘴里被细绳扎死,防止失血的断舌,那是无声的大笑。
那笑容好像是一次诡计得逞的奸笑。
速穆哈克之王心头涌现出一丝疑惑,有些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笑?最关键的,他追溯命运的丝线而来,为何那却不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气息?是哪里出错了?
札霍走来了,在疯狂溃逃的人群里逆行而来,他全身逐渐开始迸发出蓝色光芒,接着燃起癫狂的蓝色妖火,边奴向他发起狂暴的冲锋,他只是娴熟侧身躲过,在座狼身侧拉出一道巨大的创口,让无数粉白喷着蒸汽的消化器官自然掉落出来。也有边奴挥舞起巨大的弯刀,札霍横刀格挡,手里只一个随意的刀花,就让巨大的头颅滚落在地,他就如此这般,闲庭信步的杀到了速穆哈克之王身前。
看着走来的扎霍,看着癫狂大笑的范闲,看着那久违的蓝色妖火,速穆哈克突然沉默下来,但沉默中却是有愤怒在逐渐升腾而起,继而那愤怒燃成滔天烈焰。那是阴谋得逞,被人当做小丑般戏耍的愤怒。
恐怖的大刀被高高举起,接着以人眼都看不清的速度,携带着磅礴巨力直接横着拍过范闲。那力量是如此恐怖,范闲的身躯仿佛是豆腐做的那般,被拍成粉碎,肢体就像获得了自由的意志,在空中肆意飞舞。
只有范闲的脑袋,和一截胸椎肋骨还算完整。那脑袋在天上滑行,似乎要就此飞到天神的怀抱里。但扎霍却分明看见,范闲还在看着自己,他苍白的嘴唇轻碰。
一定要阻止,现人神。
札霍闭上眼睛,沉默的恭送那殉道者义无反顾的奔赴向自己的宿命。
那股晦涩又古老的风又起,向四周吹拂,但那能把人吹成骸骨的威能,却只让札霍身周的蓝色妖火微微摇曳。
“凡世众生,皆因灵炁运转生生不息 从而得以存在。所以封魔域封锢灵炁,湮灭众生,我又怎么可能不防呢?”札霍缓缓说道。他睁开眼睛,流淌出铁与火的愤怒光芒,他自腰间再度抽出长刀。
那刀不似一般达尔术人惯用的马刀,极为怪异。刀背有线条和缓,但角度凌厉的脊突,刀头向前张扬,伸出一道凶险的倒钩刺来,形似一条欲择人而噬的鲨鱼。此刻那刀身上有诡异的纹路,随滔天蓝色妖火在不断蠕动着,整把刀带着一股邪祟至极,极度癫狂与不加掩饰的狂欲之意,毫不停息的向外肆意张扬着。
敢于对祂亮刀,这是羞辱,是对至高存在的羞辱。于是祂给予羞辱者该有的待遇,速穆哈克又动力,庞大躯干已难以想象的迅捷速度动起来,大刀瞬息立劈,札霍只侧身闪过,一个渺小的人,以最决绝的气势与那恐怖的速穆哈克之王杀做一团。
不知何时,随军方士也来了,神驰军派出了最精锐的陷阵死士,他们一人三甲,骑着高头大马。最里是棉甲衣,外套锁子袄,最外是几无弱点的厚重钢铁铠甲,只在铁盔雨帘下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睛。他们手里的长斧,梿枷和流星锤不断挥起落下,长长的马刀直指向速穆哈克之王,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用血肉趟出一条路来,把方士送到那无法言说的存在面前。神驰军已经张开了囚笼,不论那存在多么恐怖,他们都准备好付出任何的牺牲,也要在这里困杀了祂。
札霍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