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射的如同一只巨大的刺猬。但依旧有披毛象从车垒两翼突破进来,但它们已经疲惫不堪,被呼啸涌出的具装重步兵们用步矛刺倒。但这还不是结束,成群的边奴骑兵已经杀将过来,他们从披毛象碾成血肉模糊的突破口里杀进来,向两庞在重新恢复队形的士兵发起了疯狂进攻。同样座狼赋予了边奴远超寻常战马的跳跃攀爬能力,它们形同一群面容可憎的恶鬼,跳跃或攀爬过车垒防线,缓慢但坚定不移的杀向车垒后漫无边际的弓兵阵线,
此刻中军前线只能勉力支撑,但后方更多的士兵在前线军官的指挥和鼓动下,排成新的军阵,化作新的防线,只等前排同袍躺下后,以自己凡夫肉体化作新的长城。
战斗彻底陷入杀戮的最高潮。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每时每刻刀光剑影里都伴随着残肢断臂飞起。
年轻军官听着愈发迫近的厮杀与叫喊声,此刻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没了。他闭着眼睛,连把手指啃出了血都不自知。
“把眼睛睁开!”札霍见年轻人快被吓破了胆,厉声吼起:“你的任务是替我随时观察中军旗语传达军情,你闭着眼是要传达什么,向我传达恐惧么!”
年轻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厉色,猛然瞪圆眼睛:“不会!”
看着军官终于再打起勇气,札霍稍微放下了心:“放心,战斗不会打到这边来。那个叫速穆哈克之王的东西,祂马上要坐不住了。”
雪幕深处的那个庞然阴影好似听见了札霍的言语,他真的终于动了——一股无声的啸叫,携带庞然震波,眨眼间肆虐整片草原,连呼啸大风都为之一乱。
札霍似有所感,缓缓起身,开始郑重的整理身上披挂。肩头那四个角的硕大羊头骨上泛起晦暗的光芒,那光芒来自羊头上镶嵌的宝石,与一些诡异的符号。不知何时走来一列军人,所有人皆肃穆不语,只有不同于周边武装到牙齿的士兵的打扮,昭示了他们的身份——随军方士。
方士本职该为堪舆河流山川,似乎一辈子也不可能和军队打交道,但此刻他们身着齐整的士兵袄服,穿戴着半身札甲,沉默的站在札霍眼前。
札霍看向方士里打头一人:“你们准备好了?”
来人点头:“大人,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也就是再无挂念,已经准备好随时赴死。
“心里有没有遗憾?”
来人点头:“回大人,自然是有遗憾的。一生自以为名门正派,却怎么也不成想会用邪道手段来了断自己一生。但好歹,好歹朝廷是让我们后代可以享尽荣华富贵,这让我们心里咋也能稍微安定一些。”
札霍点点头,没有去再劝慰,只是沉声说:“那就这样吧。我陪你们走上这最后一遭,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们的牺牲的。”
突然,身旁的年轻军官猛然大吼起来:“大人,旗语传下来了!请大人做好准备!”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默然不语,只有眼里泛起坚定的火光。
那庞大阴影终于动了,祂只迈出一步,于是整片草原为之战栗。祂开始往前走,跃马河水上的坚冰立刻碎裂又封冻。当祂走上战场时,从冻土吹来的,那至恶的冷酷寒风,封冻了在场所有士兵的心。
祂终于走上战场了。祂拔出腰间恐怖的大刀,发出摄人心魄的战吼。
边奴暂时退却了,最前线的士兵们牙齿打战,在尸山血海里,在敌人和同袍凄惨的尸首间,斜立起的矛槊已经开始剧烈颤抖。那是何种恐怖的威压,是何种震骇的气息,没有人在祂面前还能保持镇定。但巨大的绝望下虽然士兵们开始缓缓后退,却没有一人想要逃跑,手里的步矛虽然还在颤抖,但却坚定不移的依旧指向那个莫名的存在。
这是对祂的冒犯,是一种对速穆哈克之王的亵渎,速穆哈克之王低声念读起人类不能理解的晦涩悼词,于是风骤然停了,飞雪在半空骤然不动了,时间似乎静止了。
随后,一股古老又晦涩的风,自速穆哈克之王为中心向四周缓缓抚过。前线士兵们突然不再战栗,眼神变得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