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一顾的样子,很屌。
岁月不饶人,他的鬓角都有白头发了,额头堆满了皱纹,背也驼了,不似我小时候那么矫健。眼神对视的瞬间他有些许不安,长久以来让我心灵感到蒙羞的人,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让人憎恨。
人家散烟都是一根一根的,他老人家是一盒一盒的。皮夹克好多口袋啊,里面跟变魔术一样装了好多盒,散完一圈,去车后备箱再拿。
不装逼能死啊。一盒烟都快够我妈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唾弃他。除了我。人家都说站的越高摔的越狠,后来果然应验了,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爷爷的寿辰办的非常风光,在镇上万宝酒店。在外务工的很多年轻人都回村了,难得一聚,所以很热闹。好多送礼的乡亲,他们都想巴结沈大河,想过完年去他矿上打工能当个小队长啥的。还有很多乡上的干部都赏脸来喝酒,沈大河风光无限的,像见过大世面的人一样侃侃而谈。我在角落冷漠地看着这些不同面具下的人脸。
他还当着那些人耍大爷的劲儿,对我妈呼风唤雨的,我妈居然一句没反抗,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爷爷也咧着没牙的嘴笑着,一年在村里见到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今天来的多,因为他有个出息的儿子,所以这些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沈大河说今年在家过年。我心里还有一丝窃喜,是不是厌倦了狐狸精,要正式回归家庭了吗。
我也没敢细问我妈喝农药的前因后果。
总之,表面看来这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过的一个还算团结祥和的新年。
看着春晚,我按惯例群发了一条微信:新年快乐。
几乎是同时,我收到九日的微信:同乐。玩那个船了吗?
我拿着手机傻愣了一会儿 ,突然想起来那日希希发烧,我说起我们老家春节风俗,会玩旱船庆新春,就是用竹子做的船蒙上鲜艳的布,上面挂各种装饰品,有人坐在船里跳舞,有人在前面撑船唱我们当地的小调,旁边还有乡村乐队配合着敲锣打鼓,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很有特色。没想到他还记得,我赶紧发了一堆玩旱船的照片和视频。
过了一会儿他回:挺好。
我看着窗外被雪光照亮的院子,感觉天要晴了。
大年初一发生了一件让我极其不爽的事儿。
上午邻里亲戚拜完年,下午很多男的聚在我家二楼客厅炸金花。我在一楼厨房烧好水提着暖瓶上楼泡了几杯茶,沈大河放在沙发上充电的手机响了。
五十岁的老头还玩儿微信。微信用的名字就是真名:沈大河。
微信窗口还是打开的,跟村里柱子叔的聊天记录。
沈大河:你小嫂子,一定替我安排好了。
柱 子:放心,在县教育宾馆好吃好喝伺候着呢。
沈大河:狗日的挺会来事儿,给你留了两瓶好酒,晚上来拿。
柱子发来两张照片。一个是县教育宾馆金碧辉煌的大厅,一个是豪华套房里,有个女人的侧影在衣柜旁整理行李箱。几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发型,样子几乎没变,只是衣着越来越时髦了。我一股无名火往外冒,而此刻我妈还在手脚麻利的擀着饺子皮儿。面带微笑地,自言自语。
我坐了村口二路公共汽车,往县城里赶。狐狸精,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我想去问问她怎么做到的这么厚脸皮,要不要去家里坐坐,谈谈心得准备什么时候转正。
一路上我都在准备台词。
有个北京的陌生号码打电话给我,打通就挂,我回拨过去居然无法接通。反复三四遍,弄的我都想发火了,浪费我的漫游费是啥意思。
到教育宾馆门口下车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我在宾馆一楼大厅沙发上坐定。
“喂?谁啊。”
传来一声清嗓子的声音,偏向于是个女的。
“谁啊,说话啊,卧槽,打骚扰啊。”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大清早的,这样实在不好。
“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