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2 / 3)

齐瑶易铭 微小黑 3621 字 2023-06-09

打着脑袋,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模糊的记忆。

他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觉得心脏的某个部位缺失了。

葬礼隔日举行,很是隆重,邀请了很多当地外地的名门大家,每个进门的宾客都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衣,挂着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天空是一种苍白入灰的颜色,笼罩着偌大的齐府,显得格外寂寥。

跪成四排的人群中,身穿白衣的齐瑶跪在最后一排的外围,短短几分钟,哭声就像浪潮一样涌漫在齐府的各个角落。

经过大雪洗礼的土地,一片雪白,单调得让人心烦。

易铭安静地坐在高高的槐树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远远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脸上的平静与葬礼的哀悼氛围极不协调。

从他的视角看,一大群人跪在雪地里就像黑蚂蚁在聚会。

哭的人真多啊,奴婢哭,客人哭,老爷也哭。

可他觉得,除了那丫头和几个苍颜白发的老人,没有几个是真正伤心的。

易铭不懂,悲伤也要假装吗?

这群大人拼命地挤着眼泪,挤不出眼泪的人,就哭得很大声,好像不流泪就是大逆不道,就会被旁人指指点点,宛如一场假哭聚会,主持葬礼的老头望着哭泣的人们视若无睹,甚至偷偷地打着哈欠,吹鼓乐师跟着木鱼的节奏排成一列围着棺材转圈,像是跳舞一样,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易铭低垂着眼帘,眼中无悲无喜,一副面瘫脸,就像远离世俗的天神,又像是没有情感的恶魔,他忽然觉得无趣极了,从槐树枝上一溜烟儿地窜下去。

齐石擦抹眼睛,强忍着悲伤,站直身子在棺材前双手合拢,伴随着报丧人的诉调插上孝香,跪拜。

按照辈分依次上前,每个人都痛哭流涕,甚至有几个夸张地趴在祭桌上带着浓浓哭腔说太老爷生前是如何如何恩德自己。

哭得越大声,瞳孔深处就越是空洞无物。

齐凌插上一炷香,跪在地上,他望着棺材,眼里升起一丝水雾,朦朦胧胧地遮挡着黑色眼帘,他失神了两秒,仿佛见到了面带笑意的爷爷。

“爷爷,你陪了我十二年,我却没有孝敬你一天。”齐凌低着头轻声说,“我是不是很混账啊,仅仅是因为贪玩就错过了见你的最后一面。”

你恨我吗?

你最亲的孙子却没有看到你尚存一息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

齐凌一点点抬起头,爷爷的映像消失了,黑木棺材一动不动,像一块时光罅隙里亘古不变的石头。

“你是骗我的吧?前几个月还有说有笑的,现在却躺在黑箱子里一动不动。”

声音被无边无际的哭声覆盖。

“我有听你的话,每天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功课……”齐凌的胸膛跌宕起伏,呼吸有些急促,“这些我都能做到,有本事你别死啊!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又会有人欺负我!欺负你最最疼爱的孙子!”

众人的哭声如海潮般一浪比一浪高。

齐凌忽然觉得烦躁,他猛地回头,用无比厌恶的语气大声喊:“你们别哭了!真难听!”

没有说出来,却一定可以被每个人的心脏听到,砰砰……

真假。

齐凌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悲伤几乎要溢余出来。

所有人都抬起头惊诧地望着他,眼神像是看着一只怪物,齐石的脸上写着“丢人现眼”四个大字,他急忙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家奴连哄带骗架着齐凌走了出去。

时间飞逝如梭,轮到齐瑶磕头跪拜的时候,身后只剩下一个更小的女孩和几个关系不错的远亲。

晚辈女性不配为葬礼抬棺守灵等大部分流程。

齐府的大部分男性还在忙碌时,当齐瑶插完她短小的一根香时,她已经早早解放。

冬天的黄昏,在齐府的荒芜花园里,易铭正蹲在地上盯着死虫发呆,忽然传来一种声音,他已经忘了怎么发出的声音,哭泣。

侧脸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