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不少好处,白银风潮过后美元区又扩大,取代英国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因为《排华法案》的缘故,只好让我去英国留学。”
齐知礼甚是不解:“英国这时候也是战事吃紧,回国的学生不少,怎么许伯父反其道而行。”
许印娜耸了耸肩:“我也想知道。不过也好,再在家里待下去,恐怕他们要给我说亲了,还不如念书来得好。”
说话间服务生端了“金必多汤”上来,鱼翅鸡茸加奶油调制而成的,仿佛更合旧派缙绅口味一些。齐知礼吃在嘴里,只觉得食之无味。
又和许印娜繁复地招呼过一轮,齐知礼才气哼哼地带着谭为鸣下了楼。
谭为鸣早把车停在饭店楼下等着了,他恭敬地替齐知礼拉开车门伺候这位金贵的齐家大少爷坐进去。
汽车行驶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齐知礼在后座坐着,脸上那股子骄矜的少爷气已全然退了,他扯开领带,声音几乎有丝颤抖:“为鸣,船上载了多少东西?”
“十吨棉纱,二十吨绸缎。”
齐知礼略舒一口气:“还好……”但随即又疑道,“怎么会只有这点东西?不对!船是怎么沉的?”
谭为鸣没有回头:“恐怕不止这点东西。我们快一点,老爷还在家里等你。”
车刚在齐公馆前停住,黄管家就疾步迎上来:“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很久了。”
齐知礼难掩忧心忡忡,和谭为鸣交换了一个眼神,吩咐道:“去门口候着,务必拦住闲杂人等。”言罢踏上楼梯,匆匆敲响书房门:“父亲。”
里头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进来。”
齐知礼推门进去,其父齐树新正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前翻着什么文件,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要开口,但齐知礼话已抢在前头:“我听为鸣说,我们的船沉了?”他脸上有不可置信的悲怆。
齐树新端坐在桌上,只说:“是。”
“我们亏了多少?”
“将近三百万。”
齐知礼大惊失色:“那批棉纱绸缎,不过五六十万上下。怎么会……有三百万之多?”
“我走私了一箱前朝宫廷瓷器,还有明朝珐琅钟。价值约合两百万。”
饶是深秋,齐知礼背上业已湿透,他捏紧拳头恨恨叹了一声:“父亲!您怎会这样糊涂!”他苍白着脸,“阿姐呢!阿姐几时从英国回来?看日子该到了,她一贯是有办法的!”
齐树新那皱纹深重的脸忽然颤抖起来,紧接着他捂住了脸,闷声说:“知慧被人绑架了,那些古董钱……本是赎金。限期还有五天,凑不齐就说要撕票。”
晴天霹雳。齐知礼大骇之下只觉浑身的气力仿佛都叫人抽走了,一下瘫在座位上,心乱如麻,脑子里却是空白的,只有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屋里的气氛静得可怕,齐树新颤抖着手抽出一根雪茄,闷声说“我本以为东西安全到达,结了款项这事会有些转机,谁知道……”
齐知礼谨慎起来:“父亲,您想过吗,如果他们收了钱却不放阿姐继续敲诈怎么办?甚至收了钱下狠手又怎么办!我以为不给赎金尚且还能拖一拖时间,一给就全无主动权了。”
齐树新狠抽了一口烟:“你以为我不晓得吗。只是他们差普通市民来送信,调查难度非常大,似乎每日都不在相同地点。五日之内要想查清……难呐!只能尽力拖时间,只是一旦拖到无法再拖,三百万的赎金仍是分文差不得。”他满脸愁容,“不管怎样,始终是要做两手打算的。钱要是凑不齐,万一你姐有个三长两短,我是……我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说到最后,眼眶里全是泪水。
齐知礼看着父亲:他纵横商场几十年,手段强硬,铮铮铁骨,几时有过这样的神色。齐知礼眼里酸涩,转过头去擦了擦眼角,坐直身子尽力平静道:“那眼下呢?眼下您打算如何凑齐这三百万?”
齐树新正要答话,楼下忽然吵嚷起来。黄管家竭力劝道:“陈老板,我们老爷真的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