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7 / 7)

时,看到上面有颗大卫之星[2]。我碰到一座大理石碑,于是靠着它喘气避雨。我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墓园里,一个犹太人的墓园。这个纪念碑是鲁宾家族的,我记得上面有十一个名字。你可以从不同的出生日期上分别出谁是祖父母,谁是他们的子女,谁是孙子孙女。鲁宾家所有的人死于同一天。慢慢地,从我胸中升起一股可怕而紧张的感觉。巨大的问号与可怕的答案同时出现在脑际,我觉得自己已经戳破了光亮的表面,看到了内部的黑暗。当鲁道夫·克里斯提瓦告诉我,在探究他的同胞,也是我们人类大屠杀的小部分真相中,他是个失败的道德见证人,是个背负罪恶感的研究者。这时,我重新体验了这种存在于内心的不真实场景。你可以把此称为逆向移情作用,但我更喜欢鲁道夫的用词“道德见证”。疼痛见证人——家人、医生、研究者——的故事也是痛苦生活的一部分。

大多数疼痛患者和我们其他人一样,无声无息、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在生活中挣扎。我们的痛苦和我们的快乐一样,都是微小的、内在的和简单的。疾痛,或者生活,没有重大的时刻。然而,疾痛与其他悲苦合在一起,有时会对人的境况产生某种激情,带来某种认识,可以刺激生活,使其尖锐化。对有些慢性疾痛患者来说,疼痛和苦难与生活——尤其是与生活的黑暗和恐惧,并因此加以否定的方面——比之与疾病本身有更大的关系。或许,治疗者和患者家人,务必像以人类悲剧为研究对象的历史学家那样,让自己倾听——在症状之中,在疾痛之背后,特别是来自我们这样最平凡人的疾痛怨诉——哀泣和悲恸。

[1]希腊神话中的一位国王,因触犯宙斯被罚推石上山,但推上又滚下,永远循环往复。——译者

[2]犹太教的六芒星形。——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