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沙吟二(6 / 8)

中习得许多闺阁之中学不到的东西,也更加敬重父亲对每一条生命的审慎态度。

有一年的夏日,府中押来一名于酒中掺毒谋杀亲夫的女子,乃郊县一民妇,唤做朱方氏。

县衙所报证据确凿,府衙复审之后便可将犯妇送入死牢或发回郊县,只待秋后处决。

那妇人从县审至府,早已经不成人形,大约也喊过无数声“冤枉”,送至汴京府时已是彻底绝望,只会哀哀怜泣,瘫跪于地,无力自辩。

锦心望那女子面容,虽是憔悴枯槁,眼中只有绝望与哀怜,却无一般案犯常有的那般恐惧与心虚之色,便特意央求父亲将那女子卷宗拿来仔细揣摩,又亲到死牢之中问讯那妇人以了解真实案由。

昏暗的死牢之中,捕头大哥桓靖一手举着烛火,一手牵着只有他一半身高的贺家二小姐贺锦心,站在牢门外。

妇人蜷缩于牢房一角,双目无神抬眼看了看牢栅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又低下头去。

“那妇人,府尹小姐锦心亲来问你案由,你须得从实招来。”

妇人见个轻飘飘小女孩儿站在牢门外,烛火拉长她的身影也不过半墙高,便闭上眼睛无心搭理。

贺锦心不紧不慢,声音稚嫩但沉稳,一句句道来:“事关你的生死,你须得句句从实,不得有半句假言。”

妇人并未睁眼,懒懒应道:“你莫再问,已是审定的案子,情由均有卷宗记载,小孩自去查看。小妇人只求速死,再熬不过那十八般刑具。”

锦心并不介意,沉着地望向妇人,持重而坚持:“我且问你,何毒?掺的何酒?”

“砒霜,蛇酒。”

锦心又问:“蛇酒自有蛇毒,何需砒霜?”

妇人这时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一眼贺锦心,回道:“蛇酒无毒,我夫自春分以来开罐每日啜饮一杯,已是十余日,民妇有时也陪夫饮上两口,并无毒害。”

贺锦心不禁稍一皱眉,她记得卷宗所记述,那蛇酒之中确有少量毒性,却与砒霜之毒有所不同。证物中亦有试毒银针为证,银针呈浅黑之色。据仵作验明,乃轻微的蛇毒,毒性较砒霜小了许多。

锦心沉默良久,才又问道:

“砒霜又从何来?”

“村中闹耗子,家家户户皆用砒霜毒杀,民妇家中亦是如此,村人尽知。”

锦心沉吟片刻,仰面朝着捕头大哥桓靖,说道:“桓大哥,咱走吧。”

桓靖听命高举了烛火,依旧牵了锦心的小手,准备离开牢房。

正当锦心与桓靖二人转身的一刻间,那妇人忽地扑向牢栅,跪地冲着锦心高声喊道:“民妇与夫少年夫妻相伴二载,虽未有子嗣,每日里劳作耕织、恩爱有加,断无毒杀亲夫之意。民妇确是冤枉,小姐若是有心,乞请替民妇申冤。”

贺锦心这才缓缓转回身来,朝着妇人点了点头:“你可将实情一一道来,有罪无罪还需待我仔细详勘后报请父亲大人再做断定。”

妇人似乎于绝境中看到了一线生的希望,虽然看起来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能够带来的希望非常渺茫,但人在绝处能够抓住一根稻草也是好的,含着泪对着贺锦心磕头不止。

原来那妇人之夫素好药酒,家中常泡一些花花草草的酒水。前一年刚入冬之时偶于山野之中拾得一条睡蛇,于是拿回家中用草药浸泡,将近半年之久。

过了春分时节,村夫便开罐取酒,每日斟着一杯慢慢啜饮。

“我夫甚是喜好药酒,每日必饮一杯方肯睡下。平日里都是小妇人亲手为夫取酒烫热,偶或陪饮两口。那一日因些小事与夫拌了几句嘴便生气先睡下了,未曾为夫烫酒。却不想晨间醒来,只见我夫七窍出血,已是气绝多时。小妇人惊声叫喊,懵懂间便被族人押着进了县衙。县官用刑甚是狠绝,小妇人熬不过便认下了,然我夫如何中毒身故,小妇人实是不知情……”

贺锦心听过之后,当时并未有做出见解,只是安慰地朝着妇人又点了一下头,只说:“我会一一查证你所言是否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