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了然,只是想多一个证实而已。
若是大周的军队打将过来,这偌大的辽营早已是杀声震天,可自那一声长长的怪声惨叫之后,夜空便是死一般的沉寂,除了灯火通亮之外,兵丁却是井然有序,也可见龙珠太子治军章法甚是严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队兵丁进了马厩,领头的仍是那位惹事的军曹,只不过这一回他不敢再惹事,面对贺锦心,恭恭敬敬。
“贺家小姐,太子殿下有请。”
贺锦心心内一惊,这些辽人这么快就将她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了?
转念一想,既然连一个马夫都能一眼瞧破个中情由,更何况手下耳目众多的大辽太子?
想来这大漠之中出没的女子原本就不多,查清她的来龙去脉并不是件难事。
看来贺家之事,果如马夫所言的朝野尽知了,若能借助于龙珠太子之力回到京城,也未尝不可。
如此心中已是决然,稍稍理了理云鬓,整了整衣裳,朝着军曹点了点头。
军曹冲马夫一指:
“你,一同去。”
马夫冷然道:“不关我事。”
然而辽军哪里管关不关你事?不由分说逼着马夫与贺锦心一同前往,贺锦心无奈冲马夫歉然一笑。
那马夫极不乐意,嘟噜了一句,斜斜地看了贺锦心一眼,磨磨蹭蹭地跟在贺锦心身旁,出了马厩。
一出马厩栅栏,这马夫便绊了一跤,脚下一滑向前扑去。
“这笨手笨脚的,都不知道马是不是会被你养残了?”
军曹不耐烦乘势踢了马夫一脚,马夫不声不响爬起来,仍旧没忘了将他的那顶破毡帽戴在头上,脸上早已是乌漆墨黑倒是与锦心的脏脸挺般配。
贺锦心眼瞧着马夫的窘态心下恻然,忍不住抬起手来,将衣袖去为马夫擦试起脸来,可恶那马夫却不领情,将脸一侧避开了,倒教锦心煞是尴尬不已,默默然行走。
主帐前兵丁齐立,两侧火把通明,押着个女子与一名满面胡须的壮汉,那女子正哭天抢地地喊叫:“冤枉哪,我家公主没有杀人哪。”
那胡须汉在辽兵的羁押之下尚极力狂蹦怒跳,嘴里叽哩咕噜地又吼又骂,最后被兵丁拿个布条给堵上了嘴。
军曹领着锦心与马夫却不往主帐里去,到了跟前一拐往右侧营帐前停下,龙珠太子背对而立,军师尉问天则抱臂斜倚冷眼旁观。
“殿下,贺家小姐带到。”
龙珠太子缓缓转身,双目如电注视着面前的女子,看着脏兮兮的脸庞,不禁皱了皱眉头。
“贺家哪位小姐,报上名来。”
贺锦心沉稳持重,将眉心一扬,朗朗答之:“贺家二小姐,贺锦心。”
贺锦心话音刚刚落下,尉问天便猛然抬头,站直了身体,与龙珠太子对视一眼。
“传闻大周京都府尹贺钰家有三千金,长女擅抚琴,幼女博诗书,而那次女最精于刑律断案。琴书尚有目可睹,至于案断之说,则来自于一个什么蛇酒案,传得神乎其神,不知其是真是假?”
贺锦心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尉问天的疑问,而思绪已向着遥远的汴京以及少小的年光飞驰。
往昔若浮光,梦里府台后院柳絮飞扬,长姊的琴声清悠,幼妹的诗声稚脆,父亲的笑声爽朗。
她则自幼喜欢跟随父亲身旁看他断刑审案,也常常于不经意间给予父亲某些灵光一闪间的提示。
父亲见她聪慧异常,对刑名断案更是兴致盎然,便也有意提点着她,稍大一些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父亲的助手,因此也跟府中捕快们厮混得熟识。
而她更喜欢缠着捕头大哥教她习武防身,只是天晓得那一板一眼的掌式怎么就让她习成了四不象的“绵绵掌”?
据大周律法,死刑犯皆须府台亲自审勘验定,才可最终定案处决,以免造成冤案无法挽回,也正因此,汴京府尹贺钰尤其慎重,每每亲自提审死刑犯,严加查勘。
锦心从无数次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