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鸢愣住。
先帝卫灵宗卫荣在位十年,亲小人远贤臣,延续重文轻武的政策,宦官当道,废科举,民不聊生。
昌丹、北疆与姜国三个边境小国狼子野心,日益壮大,合谋造反。
灵宗懦弱,却思虑甚重,听信小人。
祖父平定昌丹与姜国后,灵宗卸磨杀驴,在北疆战役中,不及时支援粮草,导致祖父在苦守半年后战死。
武将在这一战死的死伤的伤,独独留了父亲尚且能够继承圣明天佑大将军的衣钵。
当今圣上即位后,格外看重父亲,特赐虞杜两家联姻。
父母亲并无感情,好在父亲成熟稳重,母亲贤良淑德,两人在成婚后倒是蜜里调油。
父亲怜惜母亲体弱,并不强求子嗣。
然天子忧虑,只盼虞家再能诞下一子,延续武将光辉,再庇佑卫朝百年,恢复曾经的繁荣。
只可惜,生下的却是她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
天子愈发忧思,几次送来丰乳肥臀的美人,却都被父亲赶了出去。
所以,在父亲带回一个来路不明的兄长时,子鸢并不怨恨,反倒是欢喜。
虞家,需要一个儿子延续武将风光,卫朝,需要武将撑起风雨飘摇的王朝。
外头都说兄长是外室子,但她相信父亲。
父亲素来光明磊落,纵然真有外室子,也断然不会藏着掖着,早接回府里头来了。
而今凌子川所言,子鸢也未曾动摇半分。
小姑娘捏着帕子,并不急躁,徐徐解释说:
“这其间定然是有误会。爹爹不是寻常男子,干不出藏匿外室子这一勾当。就算真有此事,阿兄也该明白门当户对这一道理,断然不存在子鸢顶替兄长这一说法。
纵然没有劳什子杜小姐,也有李小姐、赵小姐会被圣上赐婚。爹爹是王朝唯一能领兵打仗的大将军,他的亲事自是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再者说阿兄是男子,子鸢为女郎,与阿兄之间并无利益冲突。有没有这层血缘,爹爹都指望着阿兄能做下一个大将军,保家卫国。子鸢体弱,成不了威风凛凛的女将,日后还需兄长帮衬一二。同理,阿鸢若是寻得一门好亲事,也能对兄长有助力。我与阿兄,必然不是敌对关系,而是相辅相成。
阿兄若是对自己身世迷茫,或许可以问问爹爹。爹爹虽严苛,总爱说教,但也绝不会多有隐瞒。”
虞小姐生得玉雪可爱,粉脸黑眸,车里满是香喷喷的桂花儿水味。
凌子川目不转睛,只看着虞小姐的娇唇一张一合。
“阿兄?”
白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晃晃,只见小姑娘指腹透着淡淡的粉,似是刚剥了壳的荔枝肉,细腻得能透出微光。指甲染成凤仙色,修的圆润整齐,让他想起了府中庭院的白玉兰花瓣。
郊外凉风吹入,少年别过头:“伶牙俐齿。”
“子鸢只是不希望阿兄被有心之人利用。阿兄与爹爹相处多日,也该是明白爹爹的品德。”
凌子川不语,虞子鸢便不再多言。
行至千里松林,阵阵林间寒风吹起车帘。
狩猎一事最为麻烦。
出发前的祭祀暂且不提,抵达猎场后,天子先于高岗设“观猎台”,命侍卫或贵族演示射箭,随后“誓师”,重申狩猎规则。
子鸢坐于女席,仅位于皇后之下。
女眷没有将士们那般严肃,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母亲正与贵妃姑母坐一起闲聊,好不热络。
鹃儿与大丫立于子鸢身后。
“为什么把我分到这里来?”大丫问。
“怎的?我们家小姐救了你,你还不愿伺候?就该让你这没心肝的东西去伺候张员外。”
“你家小姐不日就要一命呜呼了,我要去反派,啊呸凌子川那里。”
“你个死丫头,谁要一命呜呼了?”
鹃儿想打人,奈何贵人在场,她再恼怒也得为自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