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得桌子砰砰响,把蹲在管宁肩头打盹儿的黑鸟惊得一踉跄,差点掉下去。

鸟儿睁着豆豆眼看了他一下,沉闷地“咕”了一声,闭眼继续睡。

管宁眨眨杏眸,笑得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嗓音清脆如银铃:“是他找打,我当然只能成全他了。”

武元帝怒道:“他是你哥哥!”

“哥哥又怎么样?哥哥就可以欺负我,凌辱我?”管宁的脸慢慢冷了下去,“我没杀他,留他一条狗命,已经是格外仁慈了。”

几人的目光都锁在她身上,五双眼睛同时闪出了惊异。

太子坐在皇帝下首,摇头叹道:“两年不见,你变了很多,以前你可是个乖巧懂事,心地善良的姑娘,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对至亲下这么重的手。”

他是长子,也是一国储君,自认负有教育弟妹之职,因此每每开口,总是语重心长,慢慢悠悠地用讲道理的口吻。

管宁正要呛他,管骏几步走到她面前,瞪圆眼骂道:“丧尽天良的东西!亲哥哥都不放过,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的心都被你们挖走了,还哪来的良心?”管宁指指心口,微歪着头笑。

她脸上在笑,可眸中却是一股扎人的寒意。

管骏忽感脊背有些凉意,而管宁肩上那只鸟忽然睁开眼,直勾勾盯着他,更令他遍体生寒。

“只敢欺负弱小,卑鄙小人!”二皇子管翼倏地起身,攥起拳头就要干架,“明知五弟没有武修天赋,身手最差!换做是其他兄弟中的任何一人,你还敢动手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就纳闷了,当年被挖走了心脏后,管宁奇迹般活了下来也就罢了,怎么会居然还重新有了修为?

虽然不用猜也知道,实力肯定一般,但这也足够惊奇了。

管宁站着腿有些酸,自顾自找了张空着的座椅坐下,又自顾自倒茶,慢慢喝着。

“当初你们利用我有眼疾,晚上看不见的弱点,五个人合力暗算我,难道就不卑鄙吗?”

“你……”管翼被噎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一直没出声的三皇子管鸣皱了皱眉,低斥道:“人应该往前看,不是老翻旧账,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活得好好的,何必一次又一次拿出来说呢?”

管宁面腮上笑意骤退,抓着茶盏往地上掷去,朝他啐了一口:“三哥倒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就没你这么大度,既然你如此宽宏大量,要不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用用?”

管鸣沉下脸:“少胡搅蛮缠。”

“不知天高地厚,就你还想跟我们过招呢?”管翼瞬间暴躁起来,疾步走过去,把管宁从椅子上拽起。

“我就知道,接你回来是个错误,就该让你死在外面!”

管宁与他四目相对,毫无惧色,手上挣了两下,但是没挣开。

管翼不屑地说道:“现在我就代五弟教训教训你!”

鸟儿扑棱着翅膀,在边上嘎叫着乱飞,显然因为主人受了挟制而慌张。

皇帝和另外几个儿子在旁看着,完全没有制止之意。

“翼儿住手!”

皇后神色匆忙从外走来,拉开管翼。

管翼不服,还要动手,“她打伤了五弟!母后为何要拦我?”

“此事我已有耳闻,不管怎么说,你妹妹流落在外两年,今日刚回来,你们兄弟就让着她些,不要闹了。”皇后口吻颇为强硬。

管翼只得把衣袖一甩,退到边上。

皇后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管宁。

管宁穿着一身破烂衣裳,头发仅用一根木簪挽起,微乱的碎发在两鬓垂下,俨然一副落魄相。

满脸都是紫红色的斑,不知是什么原因所致,看上去异常可怖。

“宁宁,你受苦了……”皇后见之痛心不已,两眼瞬间蓄满了泪,一把攥住管宁的手,欲把她拥入怀。

谁知管宁的手触之如冰,吓得她立即又松开,整个人僵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