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3 / 3)

悄然将她印入心头。总之此刻,他脸色绯红,甚于那飞燕楼角映日琉璃。

布衣懂得很。太湖飞燕两家和睦交好,若是双方小辈此前素未谋面,傻子才信。

他见气氛微妙,轻咳一声,如引弦止鼓,适时出言解围:“朱二小姐,在下周布衣,太湖帮驻医。此番随少帮主而来,欲面见朱夫人商议要务。”

“阁下有什么要事,可直接同小女子商议。”芸舫笑意微敛,转眸望向布衣,语气轻柔如故,却忽带几分生冷。

“敢问朱夫人是否因事缠身,暂难相见?”

芸舫闻言垂睫一瞬,声如滴水穿石:

“家母已逝。昨夜身亡于太湖帮‘太湖十七刀’之下。”

她面上笑容未褪,却已无比冷峻。语声不高,却如沉雷劈顶,冷意森然,将二人猛然击入冰川死水

这下轮到布衣哑口无言。他几乎怀疑自己堕入幻梦:一日之间,江南双雄俱遭毒手。这岂能为真,分明是黄粱梦魇。

唯有那藏于衣袋中的彩衣毒虫,忽尔轻轻噬咬他腰侧,方令他惊觉此非虚妄。

沉默良久,刘靖终是拱手肃声:“朱姑娘,此事我帮毫不知情。贵阁与我帮素来交好,世称金兰,岂会无故兴兵,弑杀贵阁主?”

“此中原委,只有你们明白。”芸舫呜咽道,肩头轻颤。飞来横祸,无论她如何坚强,也难挡至亲殒命之痛。

“我飞燕阁与太湖帮素为连枝之谊,从无防范。若非如此,以家母的武功,怎会轻易成为刀下亡魂?”

她语锋渐利,泪光之下,藏着逼人的质问:“今日太湖少帮主亲至,又是否要将我阁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芸舫言辞凄婉,痛斥如血。刘靖怔怔伫立,不知所措。少年英雄,一身清白,今日横遭无端指控,又如何辩得清这泼天冤枉?

他一介武人,一向习惯用刀说话。刀斩人首,万事可决;唯有冤屈,刀锋再利,也斩不断一纸谣言。他又如何不懂这道理?

他怔怔看着芸舫那噙泪却倔强的双眸,满腔言语凝结于喉,唯有拳心暗握。

“哐当”一声清响,雁翅宝刀坠地。刘靖单膝跪下,抱拳于心,眸光如炬:“苍天在上,太湖帮历来行事堂堂正正,绝不暗下毒手。令堂之死绝非太湖帮所犯罪行。”

“两帮交好,同仇同忾。为证清白,我刘靖的刀愿意为贵阁驱策!”

布衣在旁早已目瞪口呆,只觉血气上涌,气得几乎要吐血三升。

他大错特错,刘靖绝非痴人情种。堂堂英雄,居然为一位女子的几句哀诉便舍刀请罪,未审先跪,分明是个该死的疯种。

四周暗器悄无声息地对准二人周身要穴,这下真是万事休矣。布衣只觉五脏六腑俱是寒,索性闭眼长叹口气,任凭生死由天。

他大错特错。

忽闻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女子清音,自后方滚滚而来,裹挟真元,荡涤四方。千里传音之技,当今江湖,唯有内功通玄者能随意施展。

飞燕弟子闻之如令,齐齐收起杀机。

“傻小子,怎得如此鲁莽,连刀也舍得扔?武功再高,若无心眼,只怕一腔热血都要喂了豺狼。”

四下紧围的飞燕阁人忽然整齐分开,恭敬让出一条通路。一名尊贵的红衣夫人沉步走来,金丝折扇半掩朱唇,眉间一痕英气横生。她神情肃穆,稳重如泰山,威仪非凡。此人若非朱阁主,江湖再无其二。

布衣睁眼一瞬,心中震荡。十年未见,那容颜却未曾模糊分毫。

他内心彷徨顿时镇定不少,低头望向仍半跪着的刘靖,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才明白,方才所历,皆是阁主对他们的小小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