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四个月前的燕山,战事正当胶着。
“陛下。”谢砚辞忽而出列,行至宋昭宁身旁。
他端手一礼,“此事本是大齐家务事,但裴小将军既然是以此军功求娶苏氏。外臣不得不插上一句。”
“哦?贤侄你说。”
谢砚辞继续道,“陛下容禀,裴小将军截杀我军斥候,于大齐确有其功,然则——”
“长乐殿下乃前朝与今朝衔接之钥,陛下怀仁,赐长乐封号,天下皆知。”
“若长乐殿下与刚立寸功便急着纳美妾的将领联姻,恐令北燕、令天下误解大齐轻待贵女。外臣斗谏,不若裴小将军与长乐殿下的婚事作罢。既全裴小将军儿女情长,又显天朝体恤臣下之心,岂非两全。”
霍芷柔绞着帕子嘟囔,“她算哪门子贵女?”
宋昭宁跪得笔直,面色如常。
她早算透裴行野的莽,但没料到这谢砚辞……
片息后,又了然于心。
但裴行野似乎不领情,梗着通红的脖颈剜向谢砚辞。
那人居高临下看下来,“怎么?莫不是裴小将军,还想着尽享齐人之福?”
皇帝叩着御案,“贤侄言之有理。只是,长乐待字闺中,如今已二九年华。再退了婚事,心里怕会怨朕吧?”
一朝退婚,满朝文武谁还敢、谁还愿娶她?
当初好容易挑了裴家出来,彰显大齐天恩。这裴家二公子,竟是个不长眼的!
这等场合,还敢当众求娶平妻,平白将把柄送到众人面前,更是叫北燕看了笑话!
裴家果真上不得台面!
皇帝有些生气,但一直忍着,没有发作。
宋昭宁再度恭敬回道,“臣女全凭陛下做主。嫁与不嫁,皆是天恩。臣女这一生,唯愿大齐国泰民安。若是孤独终老,臣女亦愿常伴青灯古佛,为大齐祈福。”
皇帝仔细打量着她,又看向谢砚辞,心中已有决断。
“陛下。”裴行野朝着御案多跪了几步,还未开口便被皇帝不耐烦地打断。
“北燕太子言之有理,你还待如何?”皇帝冷眉看向裴行野,“便依太子所言,朕允你求娶苏氏——不过,此等微功也只配纳个贱籍。至于长乐,乃大齐明珠,岂配与山雀同林?”
“陛下……”裴行野瘫跪在地,嘴里还在喃喃。
“臣女叩谢陛下隆恩。”宋昭宁已经谢恩。
那人当场傻了眼,他明明求的是平妻。
如何一两句话就被谢砚辞化解?北燕太子为什么要这样说?
陛下心中究竟作何想?婚事乃陛下亲定,他就没想过退婚!
苏氏入门,圣旨已下,依旧是妾。这、如何对得起雪棠?
裴行野当即醒了酒。
众人退回席间。
“裴小将军。”宋昭宁笑意盈盈朝他举盏,“恭喜你,得偿所愿!”
他手握成拳,陡然砸上案几。
谢砚辞这边,微牵唇角,独饮满杯,看起来心情甚好。
霍芷柔幸灾乐祸,宋昭宁低嫁裴行野是好事。结果一朝退了婚……又是个名声不好的老姑娘,以后谁还敢娶她?
思及此处,几乎快笑出声。砚辞哥哥好计策……
她捏着酒盏正朝谢砚辞走过去。
那人忽然偏了头,问身边的亲卫,“那长乐殿下一身玄金纱看着眼熟。靳骁,你看像不像北燕太子妃仪制的料子?”
话落,霍芷柔提起裙裾,已经怒冲冲地拐了方向朝长乐去。
靳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