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收入你公主府?”
宋昭宁轻轻吐出一口气,冷他一眼,破天荒地没答话。
他们的位置虽然靠后,但正巧与谢砚辞的案几形成一条巧妙的对角线。
再往前或再往后挪一个位置,都不能与他直接对视。
偏生,宋昭宁能感觉得到,那人的目光时不时在她脸上逡巡。
莫名其妙地她面上腾起热浪。
然后立即饮下一盏烈酒,企图掩盖自己的异样。
应该不会是他吧?
鹭卿身上,压根儿没那股子目中无人的傲气。
他既放肆又浪荡,随时随地都能蛊惑她。
常常在床笫之间,像一只妖狐,缠着、勾着宋昭宁,叫她夜夜沦陷。
全然不似谢砚辞传说中那柄雁翎刀一般,出鞘便要见血。
宋昭宁又饮下一口烈酒,稳住心神,转念一想。
罢了,管他是谁。
说到底,不过是她的裙下臣。
然后,她微微抬眸。
大方对上谢砚辞刚投过来的炙热目光。
短暂交汇,便听皇帝道,“今逢季夏,特备佳肴美馔,邀北燕贵使共沐祥和。愿诸君尽兴,宾至如归。”
皇帝举盏,群臣山呼万岁,宫宴正式开始。
丝竹声起,舞姬翩然入场。
皇帝对着下首的谢砚辞笑道,“贤侄踏月而来,周身气度非凡。倒让朕想起燕山关的雪——白茫茫一片最是干净。”
此次北燕战败,正是在边境燕山关。
谢砚辞不卑不亢,“多谢陛下夸赞。只是,燕山旧雪早已融化。如今已是六月,燕山正是草木旺盛、欣欣之象。”
皇帝笑意不达眼底。
谢砚辞双手举盏过眉,“陛下盛情款待,北燕当敬您一杯,愿大齐江河浩荡,万载不息——只是水涨时,莫忘北岸堤坝也该添土了。”
话落,挨得近的臣子听得清,后背皆是一僵。
心道此人果真是,胆大妄为!
正担心皇帝发怒,但皇帝已经大方饮下杯中酒。
心照不宣的交锋,转瞬即逝。
酒过三巡,无非是靡靡之音不入耳,翩翩艳舞不撩心。
对面的霍芷柔早就坐不住。
历来被皇帝宠得无法无天,此时也顾不上皇家礼仪,执盏上前。
“砚辞哥哥!”她显得很自来熟。
“本公主早就听闻北燕太子风姿卓越,父皇说得不错,今日一见,果真连天上的月亮都成了你的陪衬。盛华敬你一杯。”
谢砚辞明显不悦,他冷了眉。
但为了不驳大齐颜面,还是举了盏,声色清冷,“多谢公主谬赞。”
“柔儿,不得无礼。”皇帝佯怒。
御案前的暗潮汹涌被宋昭宁尽收眼底。
裴行野兀自饮下一盏酒,他见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侧前方。
嗤笑一声,“至此还做什么戏?待你如愿入了裴府,总归会给你个院子。莫要学那后宅怨妇,我看不得。”
宋昭宁恍若未闻。
裴行野有些醉了,但还记着心中的事。
盘算着时辰,心一横,理了衣袍,独自起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