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过来路上看到陈氏的大丫鬟春冬正面无菜色地往一处走,耷拉着脑袋,一看就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茯苓在她身边看到这一幕,不由奇道:“她这是怎么了?被陆夫人训了?”
春冬是陆夫人的大丫鬟,陆夫人又是当家夫人,就算有什么,也不会有人直接越过她去训斥春冬,除了挨陆夫人的训,茯苓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了。
沈知意收回视线,脚步倒是没停,只说了句:“她去的是东院的方向。”
“咦?东院,那不是——”
茯苓想到什么,一时间也变得有些讳莫如深起来。
她是主子的贴身婢女,这些年自然没少跟着主子来侯府,尤其是当初陆老太爷还在的时候。
那会信义侯也不像后面那样经常不回家,只要有空他就会回家陪陆老太爷,她陪着主子自然也没少见这位信义侯。
那时她只是觉得这位信义侯英气逼人、不怒自威,如天神降世,令人不敢直视。
后来——
“姑娘,您说这信义侯真的吃人吗?”她忽然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她家姑娘。
沈知意一听这话,立刻皱眉看她:“旁人胡乱说的鬼话,你也信?”
茯苓被看得低下头,声音也随之小了许多:“那不是很多人说吗。”
无风不起浪,无缘无故的,若不是真有这样的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编排呢?
只是看姑娘望着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不好看起来,茯苓自然不敢再多嘴,她忙道:“您别生气,奴婢不说了。”
她果然闭嘴不再言。
倒是沈知意看着茯苓少有对她严肃地说了一句:“他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便是杀人也只杀该死之人,不该被人这样编排。”
“以后不许再这样非议信义侯。”沈知意和茯苓说。
茯苓也看出她的认真,自是连连点头。
之后沈知意不再多言,只是在走之前往东院那边又看了一眼。
她对东院并不陌生。
当初陆爷爷还在的时候就住在东院,她来侯府自然也经常往东院那边跑。
她跟陆平章虽然见面不多,说话更是少之又少。
但陆爷爷还在的时候,他们俩也算是一起陪着他老人家吃过饭,说过话。
没少听陆爷爷说他,也没少见他们祖孙的互动。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很难想象那对看起来都有些冷心冷面的祖孙私下相处的时候竟然会是那样的模样,陆爷爷下棋的时候会赖皮,信义侯则会没大没小直接喊陆爷爷老头。
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祖孙俩相处的模样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只是陆爷爷死得太早,之后陆平章鲜少回来,便是回来也与她无关了。
他是她的未来夫兄,她自然要晓得避嫌,何况他们关系也一般,当初也是因为陆爷爷的缘故才能说上几句话。
没有陆爷爷,她跟陆平章自然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虽然陆爷爷临终前曾和她说过,有什么麻烦事可以直接去找陆平章帮她忙,但她可不敢。
沈知意记得自己上回跟陆平章说话,那还是在承和四年陆爷爷的灵堂前。
她还记得那时陆家所有人都在哭,只有陆平章一身孝服跪在最前面,乌眸漆黑,却始终没掉一滴眼泪。
可沈知意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那是她第一次在那个强大的男人身上感受到那么浓烈的悲伤和孤独。
即便脊背挺直,灵魂也仿佛蜷缩佝偻着。
原来那么强大的男人也会变得这样弱小,沈知意那时心里这样想。
“节哀。”
那是他们之间这几年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任何回应。
陆平章没有理会她,也没有理会其他人。
丧期之后,陆平章便再次离家奔赴战场,此后两年都没再回来。
直到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