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宾客还在,要不要我出去吼两声,让人人都知道你们陆家刁奴欺主?”
沈月昭突然冷声道。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准备。”
白芷像挨了一记闷棍,恭敬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那小丫鬟一跺脚也跟了出去。
洞房里只剩了沈月昭和云织。
沈月昭伸手扶了扶头冠,只觉脖颈被压得生疼,一把把那碍事的冠子扯了下来。
云织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三姑娘,你怕不是中了邪吧?”云织是自小跟着三妹沈月容一起长大的丫鬟,两人关系很亲近。沈月昭和她也是相熟的,她姐姐翠缕还是沈月昭上辈子的陪嫁丫鬟。
“云织,你随身有带着什么素净的衣裳吗?”沈月昭问,“白的最好。”
“有一件,是备着给您路上万一有什么需要换的,只是太素净了。其他的都收在嫁妆箱子里。”
云织打开随身的布包,取出一套叠得齐整的衣裳,素白绫缎裁成的对襟短衫,配着月牙白棉绫长裙。
“姑娘这是要换装吗,还没洞房呢,不大好吧?”云织试探地问。
却见沈月昭已经开始脱喜服。见劝她不住,云织只好过来搭了把手。
很快繁琐的喜服被脱下,沈月昭麻利地换上那套素白衣裙,再将殷红的唇脂擦去了一点。
她满意地看了看镜中自己素净的模样。
“云织,帮我再把喜服穿上。”
“啊?”
“套在外面,快。”
等穿戴完毕,沈月昭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云织:“云织,今夕何年啊?”
“永昌十七年三月。”云织惊疑不定,伸手想过来探一探沈月昭的额头。
你大爷的……
沈月昭差点又骂出声来,她死死地咬紧嘴唇。
她是永昌十四年十二月冬天难产死的。
两年零三个月。
陆明允都没等满三年,就把魔爪伸向了她的嫡亲妹妹。
禽兽啊!禽兽!
不过这样一来,一会儿她要演的那出戏,就更合理了。
等那大丫鬟白芷命人抬着浴桶进来时,沈月昭正躺在喜床上嗑瓜子。
“夫人,请沐浴。”
“啊?”沈月昭嗑瓜子的动作没停,“我忽然不想洗了。”
“倒了去吧。”
她笑眯眯地看着白芷的脸色变得铁青。
三更梆子敲响,沈月昭伏在案头打了个哈欠。
陆明允还没回来。
狗男人,表演敬业还要挑在洞房花烛夜。
沈月昭想起上辈子,自己嫁进来的那一晚,戴着沉重的头冠,又饿又困地等他到半夜。他却转身说要去批公文。
正在心里暗骂,忽听门外有小儿大声啼哭。
“夫人见谅,妾身是小少爷的乳母,” 乳母在门外的声音焦急,“许是小少爷被今日的鸣锣惊着了,从天黑就啼哭不止。老爷不在,老夫人已经歇下了,妾身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找夫人。”
“开门吧,云织。”
雕花门扉开合间漏进春寒,乳母抱着个裹狐裘的团子立在廊下。
一个约莫两岁的孩童哭得抽抽搭搭,藕节似的手腕从狐裘下挣出来。
沈月昭热泪盈眶,不由自主地扑过去抱紧了那个奶娃娃。
“我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