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撞到她的肩,也不做停留,径直往正门去了。

待得进了正门,沈月昭握着手心里汗津津的帕子,才发现自己已是浑身冷汗涔涔。

“嫂嫂好口才,”一旁的陆明渊忽然用只有他们俩听见的声音说,“只是我记得,五年前沈家赈灾有功,义商之名只是湖州州府上奏时所言,官家并未钦赐此等威名给你沈家。”

“当时嫂嫂才是豆蔻之年,怎的沈老爷还会与你谈论奏疏之事?”

沈月昭闻言身子一震。到底是探花郎,到底是聪明人,她刚才只是想先糊弄过去,才搬出来官家,也就是当今圣上这座大神。

她大脑飞速运转,还没想出应对之策,忽见盖头下方出现一抹红色喜服。

“月容妹妹。”

沈月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

死渣男,你也知道娶的是我妹妹啊!

沈月昭看着陆明允的皂靴缓缓移到自己身侧,手中牵巾一紧。

两个人拿着同一条红绸牵巾,走入喜堂。

她垂眸望着青砖上蜿蜒的朱红毡毯,走过这一段她前世走过的路。

忽然想起及笄那年母亲带她看的那场蚕市。

父亲站在望江楼最高处,指着河道里密如蚁群的运丝船:“这江南三路的生丝,十船有八船要经我们沈家银秤称过。”

母亲却轻叹:“商贾堆金积玉,终究抵不过官宦人家一枚铜印。”

士农工商,就因为出身排在最末等的商籍,上辈子陆家全家就那样糟蹋她。

这辈子,父亲又把月容妹妹搭进来,怎么也不肯放过这个好不容易搭上的做官的女婿。

哪怕她百般不愿,还是不得不踏进这个虎狼窝。

她听见宾客们的窃语:“到底是商籍,攀上了进士郎便不放了,姐姐走了就是妹妹…”

“也是个会算计的,连姐姐的孝期都没过就爬上姐夫的床...真是狐媚…”

“可怜陆家世代清名...就要被这个商家女糟蹋了。”

席间议论越来越刺耳。

沈月昭的手在袖笼里收紧。

“《周礼·考工记》有云,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青年慵懒的声音响起,将那婆子的聒噪声截断,“就连官家都赞过江南机户'巧思通神,堪为朝用'。”

“可见官家极重江南商户,怎么,李夫人没听说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