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我们去医院。”江小川的语气坚决,不容拒绝,他决定如果爷爷不同意,就自己拦车带他去最近的医院。
“胡说,回家再说。”江大海固执地踩着踏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几十年来作为家长的习惯性态度,“城里医院太贵,我们山里有老中医,喝几副药就好了,再说了,我这把老骨头哪那么容易垮。”
雨势渐小,但寒意却更加浓重,江小川看着爷爷瘦削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和心疼,那个曾经在他心中如山般巍峨的爷爷,如今被岁月和病痛侵蚀,却依然倔强地守护着他。
“爷爷,你为什么要骑车来接我?”江小川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害怕听到答案,又迫切地想知道真相,“你可以打电话让我自己回去的,或者让村里有摩托的年轻人来接我。”
江大海沉默了一会儿,只有踏板转动的声音在雨夜中回荡,他的呼吸因努力而变得粗重,肩膀随着踩踏的动作微微起伏。
然后用那种平淡得近乎残忍的语气说道:“我这辈子就会这个,能帮你的就这些了。”简单的话语中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那是一位老人对孙子最质朴也最深沉的爱。
简单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入江小川的心脏,让他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攥紧般疼痛,他想起自己醉酒时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想起自己对爷爷茶馆的嫌弃,想起自己对山村生活的不屑,而此刻,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却在暴雨中骑了六个小时的三轮车来接他。
“对不起,爷爷…”江小川的声音哽咽,泪水再次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三轮车的后座上,留下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傻孩子,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江大海的声音温和下来,带着几分宽慰,那是长辈对晚辈的无条件包容,“你是我孙子,我不接你谁接你?再说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得住,没那么容易被雨打垮。”
三轮车缓缓驶向远方,雨后的天空开始泛白,东方的天际线上浮现出一抹微弱的亮色,驱散了一些夜的阴霾,远处的山影渐渐清晰,轮廓变得可辨,那是云雾村的方向。
江小川望着那熟悉的轮廓,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安全感,那里有他的童年,有他的根,有爷爷的茶馆,也有他一度试图逃离却又无法割舍的一切。
“爷爷,茶馆还在吗?”他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仿佛担心那个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
“在啊,怎么不在。”江大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豪,腰背挺直了一些,仿佛在谈论自己最珍视的宝藏,“前些日子还有城里人专门来喝茶,说我们那儿的茶有灵气,还说要拍什么电视节目。”
江小川没有告诉爷爷,那些“城里人”很可能是李峰为了窃取创意而来的探子,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无论如何,他要保护好爷爷和那间茶馆。
“爷爷,我想回家住一段时间。”江小川的语气坚定,这不再是一个被迫回家的失意者,而是一个有了明确目标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