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红墙绿瓦之内,带路的宫婢面色严肃,手持烛灯扑闪而动,照得鹅卵石小径忽明忽暗。

宫婢眉头微蹙,显然是对身后人缓慢的步子感到不愉:“阮公主,麻烦你走快一些。若耽误了宴席,娘娘要责难的。”

“知道了。”阮今禾的声音软柔,眉眼却隐含一丝狡黠。

宫裙后摆实在太长,那婢子脚程又快,她只能撩起裙摆,跟着快速穿过回廊。

太子殷珩打了胜仗归来,皇后凤颜大悦,在坤宁宫大摆庆功宴,盛邀宫中所有皇子公主出席,为殷珩接风洗尘。

阮今禾所住的质子所,距离坤宁宫路程稍远。婢女递送消息时,天色已晚,怕误了宴席的时辰,赶赴得很仓促。

“你……走慢……”

她刻意放缓脚步,果不其然,那掌灯宫女已然消失不见。

“跑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啊!”阮今禾冷嘲一声,拂平凌乱裙摆,她本就不想参加,能迟一些错过正宴最好。

可由于夜色漆黑,走向拐弯廊处时,一时不察,踩到垂落丝带,整个人往前跌落下去,惊慌地叫喊出声。

“啊!”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一头撞入云锦华服之中,冷冽雪松香溢满鼻尖,是记忆中熟悉得令她发颤的味道。

是他!

殷珩的声音春风和煦:“夜如此深,皇妹怎么走得这般急?”

阮今禾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从他怀中挪出,望见他身后跟着数名宫女,福了福身,恭敬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眼前之人,身披镂金色盘龙斗篷,身姿欣长,面容如玉,眸中泛着温润的亮光,气质如雪山冰泉,澄澈中带着丝丝凉意。

“你还没回答孤的问题。”殷珩垂眸下望,她显得娇小极了。

阮今禾低眉顺眼,声音娇柔:“我急着去赴坤宁宫盛宴,夜黑无光,没看清脚下的路,不小心冲撞了殿下,望见谅。”

“你的掌灯宫婢呢?”

“她似乎比我更着急,不见踪影了。”阮今禾指着远处微弱光亮,那宫婢掌着烛灯,头也不回地跑了。

殷珩眉头微蹙,朝旁吩咐:“江渊。”

“属下在。”

“找到她,打断腿,丢入辛者库。”

“属下领命。”黑影统帅江渊,飞速离去。铠甲摩擦声深重,是从前线带回的沧桑。

阮今禾心思微动,并未多言。殷珩手段雷厉风行,那掌灯婢女,真的赶着去投胎了。

“走吧,皇妹。”

她还在愣神之际,不知殷珩从谁手里接过一盏烛灯,站在她的身侧,光照得他那削尖的轮廓更加清晰。

“有劳殿下了。”

他身后跟随的宫人太多,阮今禾不能推拒,更不能与之多言,只能将头深深埋下,默然跟随至坤宁宫。

宫门内华灯初上。

阮今禾在宫门口站定,看向殷珩:“多谢殿下护送,为免非议,我先进去吧?”

他看着她那素净面容上,透着孱弱的眸子,猛得想起那副妩媚动人的诱人模样,忽觉嗓子干哑,火气内敛。

他点点头:“嗯。”

阮今禾逃也似得跑离他身旁,从偏殿钻入宴席,在末尾位置上坐下。

她深呼一口气,还好,没被人看见。

殷珩可是皇后掌中宝,若让她看见,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竟然给她掌灯,恐怕又要被阴阳怪气了。

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喊道:“太子殿下驾到。”

正中央执着酒杯的皇后,立马站起身,随后左右两边的皇子公主们,也随之一同起身,迎接离宫半年的太子。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岁金安。”殷珩拱手行礼。

皇后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朝他挥手,示意他到身边来:“半年不见,你消瘦了。这次平定西凉,可有受伤,本宫听前线军报消息,从未提及你的身体近况。”

“母后放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