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静了有半刻钟,她们不说话,姜婴也不急着继续。

只是眼神越发锐利。

既然沈老夫人称她安阳,那她自然要顺势让他们清醒清醒。

“安阳,昭容年岁不小了,如今北疆战事吃紧,沙场凶险,孟氏若是能为他诞下一子,名分不可不给。”

“如此说来,无媒苟合,沈家是一定要留孟氏了。”

姜婴面色平和,说出的话却步步紧逼。

“无媒苟合”尤其难听。

沈芽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她只比姜婴小一岁,安阳郡主未出阁时众星捧月,孤洁白梅,矜贵傲气,她也是见过的。

嫁进沈家一年却是本分收敛,她有多久没见过姜婴“仗势欺人”了?

“安阳!”

沈老夫人语气加重,宋氏连忙开口,“婴婴,往后都要做一家人,你看看你像什么话。”

“放肆!郡主同越云将军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双蕊上前呵斥,宋氏讪讪闭嘴,和刘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惊恐。

沈老夫人皱了皱眉,双蕊以官职称她,姜婴自称本宫,还看不出她的意思未免就太蠢了。

这是不谈家事,改称君臣了。

“孟氏诞下的孩子可交由你养育,称你母亲。”

沈老夫人让步。

“去母留子?”

姜婴故意反问,大房二房一听大气都不敢出。

沈老夫人沉默了,眼神幽幽。

姜婴笑了。

她知道若是可以的话,沈老夫人绝对会同意,但眼下的问题是沈昭容不会同意。

他与孟似锦情投意合,不惜冒犯她也要娶孟似锦做平妻。

沈老夫人再如何都鞭长莫及,毕竟镇北侯这一脉,唯有沈昭容有将才了。

“安阳,女子在世本就艰难,你何苦与孟氏为难,被夫家所弃总归是不光彩的。”

姜婴听出来了,这是在用孟氏敲打她呢。

你是郡主又如何,和沈昭容决裂不也是下堂妻一个。

双蕊在一旁眼里都快喷出火了。

但沈老夫人和宋氏不同,她身傍官职,不是她一个小小侍女可以违逆的。

“你也放肆。”

冷不丁的,姜婴重重地放下茶碗。

她站起身,缓缓看了晚玉堂内的一周沈家人,眼底浮出嘲讽。

“越云将军,本宫念你曾为大景立下战功,且是长辈,才处处敬你。”

“可如今呢,你可还记得沈昭容在我世公面前说了什么,堂堂七尺男儿毁诺在先,你身为其母不加教导,反而带着你沈家宗妇在本宫面前说三道四。”

宋氏、刘氏眼神躲闪,她们连诰命都没有,如果姜婴不是沈家的媳妇,见到安阳郡主是要行礼的。

“郡主说得是,本是昭容冲动了,待他下朝,我定会唤他来商议此事。”

沈老夫人见状也不再坐在主位上,这件事是镇北侯府理亏,君心难测,饶是眼下皇帝会为战事不计较沈昭容对姜婴的冒犯,那等战事平定呢?

对沈老夫人的说辞姜婴并不意外,且只是“商议”并未言明要放弃迎娶孟似锦入门。

她不置可否,“出了这些事,本宫也无心掌家了,宋氏,你身为沈家长媳,往后当家的便是你,明日过来把账对了,不必再问本宫的意见了。”

大房宋氏一听,连忙摆手:“不可不可,我从未学过这些,账目都看不懂,怎么能掌家,让芸儿来吧!”

芸儿是三房媳妇的闺名,见宋氏把烂摊子推给自己登时急了,“一年的账目哪有那么容易对得清,这一年婴婴掌家,条条理理大家都看在眼里,为一女子伤了和气不值当啊。”

姜婴差点笑出声,现在知道不值当了,她一年的付出原来他们是知道的啊,那怎么白花花的纹银撒下去,喂出一群以下犯上的白眼狼呢?

沈昭容求娶她的聘礼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