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出门在外,还是别用真名了。
现编了一个。
“我叫廖冰然。”这个名字,其实是我最喜欢的笔名之一。
冰燃。虽如冰,亦会燃。
淡淡微笑,他轻拍大腿,“好,今天开始算工资,晚上你就上班。一个月300块,管吃住。有什么事、跟你平姐学。”他探出头去,冲吧台那边正聊天的人群喊:“蔡平!过来!”
一女人走来,即使灯光再暗,也能看出那惨重的妆。军哥介绍:“这是餐厅领班,你叫她平姐好了。”
她口红浓艳、眼影乌黑。我妈从不化妆;而自小接受的正统教育,说这种女人是另类可怕的。
去宿舍安置行囊。与餐厅豪华的装修比,此处狭窄而简陋。十平房子,除了进门这堵墙,其余三面紧凑摆放五张铁制上下床。女人内衣、口红、眼影、睫毛膏、梳子随意掷扔;铁锈床架上晾着长短不一的丝袜。正是夏天,窗很小、不通风,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属于女人特有的浓烈体味,充斥鼻腔。整个环境,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脏、乱、差。
誓言离开的那个家,提供的居住环境与此相比,竟有天壤之别……
咬着嘴唇,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对我歇斯底里、愤怒责骂的脸……
不,我不能再想了……
平姐本还和气,可一进宿舍,就对化妆的两个女子发号施令,气势威严:
“李欣,你快点!王红,你也赶紧的!”
语音刺耳凌厉,两个女子连声答应着。她身手利落地收拾了张、衣服扔得乱七八糟的床,转过身说:“你就睡这儿。那儿有柜子,贵重东西锁起来。”
身无分文何用锁?抬头看看壁柜,它们倒排列得最整齐,除了一两个敞着,都有铁将军把守。
“快点收拾!一会餐厅上人了!”她简短地说,开了门就走。
一个女孩凑过来问我:“从哪来的?”
依然是编谎:“从延安。”
“哦,”她点点头,“以前在哪做?”
老实巴交答:“以前没做过,这是第一次。”
“嘻!”正抹眼影的王红,不屑地撇撇嘴,“李欣,跟她说什么呀?瞧她那样,刚出来吧?在这儿挣钱,妆都不化、穿成这样,哪个客人要你呀!”
我突然明白:她们,是小姐吧。被那嗤之以鼻的蔑视激怒,我不咸不淡地反驳一句:“我是服务员,不是小姐。”
王红象着了魔,突然扔掉眼影盒,冲到我面前,大吼道:“怎么着?我是小姐怎么着!你不也是来这卖的吗?装什么清高!”
浓妆艳抹的脸,吓我一跳。初来乍到不想树敌,但也并不示弱。正要开口,李欣在一旁劝和:“好了,王红。她是个小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
王红悻悻地不依不饶:“你说她太气人了!狂什么!当服务员?说的好听,我看你能当几天服务员!到最后,你也得一样!”
有人听见吵架,马上就进来了,正是军哥。他皱着眉问:“吵什么?!”
王红给他面子,没刚才激动。可能本性善良,而我又已缄口。狠狠地看我一眼:“算了!”
军哥问我,“收拾好了吗?”
我点点头,说:“好了!”
正要朝外走,他伸手拽住我胳膊。仔细打量一番:“就这样走了啊?不穿制服?”
我不解,“怎么了?”看看自己白色短袖T恤、一条磨得显旧的仔裤。
“先化妆啊?”
至今,我还没用过口红呢。更没买过。口红多钱一支?好像是四块?节省的妈不会买的。要化妆?可怎么可以说:我穷到连四块钱都没有呢。而且对着他说,也难为情。
“我没东西。”我小声说。但瞥见周围床上比比皆是的口红,有了主意。“我马上化。”
身无分文的我,出门在外要靠朋友。看他离开,我找一脸友善的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