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4)

第二天洗澡前,满老师把我放在凳子上,给我围上一张布,让我坐着别动。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嘁嘁嚓嚓几下子就把我的头发剪短了。看着一地的碎发,我并不难过,因为我不知道女孩子留长发是为了什么。一开始,我在幼儿园是没有秘密的,我不吃的肥肉、香菜、大蒜和葱,还有包子皮,我都会毫不客气地把它们挑出来,丢在桌子上,从不掩饰。我在幼儿园里一声不吭地过了六天,任凭陈老师和小邓老师怎么引导,就是不开口。

周六下午吃过晚饭,我觉得我应该到满老师那里去了,可小邓老师却没把我带走,而是让我继续坐在位置上。

教室外突然热闹起来,我的目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吸引过去。我看到了好些大人,并且也敢肯定他们不是幼儿园的老师。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躲闪,我急急地跑出教室,却又没找到,只好又怏怏地回到位置上坐好。

后来大姐告诉我,那天她是第一个到的,她躲在一个角落,认真地观察我,她发现我的发型变了,短发,显得小脸圆嘟嘟的,十分可爱。看到我没哭没闹,吃饭也很利索。

小邓老师叫了声:“文利,你姐姐来接你了。”一个正在玩耍的小女孩站起来走到门口张望了几下,转头对小邓老师说:“小邓老师,我没有姐姐,只有哥哥。”小邓老师看了看她,笑着对她说:“黄文利,我叫的不是你,我叫的是沈文利。”那个叫黄文利的小女孩便退回教室,继续和一个小男孩一起玩,那个小男孩叫黄文胜,他们是双胞胎兄妹。

小邓老师走过来拍拍我,用手指指门外。这下,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大姐,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我“哇”地一声哭了,没有离开位置。大姐赶紧进来,笑着说:“幺妹儿,不哭了,不哭了,大姐不是来接你了嘛,告诉大姐,幼儿园好不好玩?”

我不说话,心里有些小小的怨气,并不住地小声抽噎。小邓老师跟大姐说了几句话,我听到像是在说剪头发的事。我紧紧地拉着大姐的手,生怕她再把我一个人扔下又自己跑掉。大姐让我跟老师说再见,我看了一眼小邓老师和陈老师,什么也没说,使劲儿扯着大姐往外走。大姐把我拉回教室,跟两位老师打了招呼,又抓起我的手向老师摆了摆,算是说了再见。

出了园门,我像是一只出了笼的小鸟,一路蹦蹦跳跳,欢呼雀跃,很快就回到了家。父亲还没下班,母亲也还没回到,二姐正打开抽屉在数饭菜票,张罗着准备去饭堂打饭。小学放学比中学早,开学后,打饭的事情就由二姐承包了,早、中、晚三餐,她打回什么大家就吃什么。看到我回来,二姐过来问我幼儿园好不好玩,有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我只是叫了声“二姐”,其他的话一概不说。二姐也懒得理我,下楼后直奔食堂去了。

饭菜打回来后,父亲和母亲也陆续到家,一家人落座吃饭。

大姐突然说要给我改名,说她今天去接我,发现我们班另有一个文利,不想我与别人重名。父亲母亲没有反对,只是问大姐想好要改的名字没有。

大姐说她想好了,名字就叫“湘”,以此纪念我们家是从湖南迁过来的,但要跟妈妈姓,叫陈湘,说这样才能体现男女平等。

二姐的一句话又让大姐改变了主意,二姐说以后别人会误以为幺妹儿是母亲带过我们家的。

大姐决定我叫沈湘,她自己跟母亲姓。

二姐又说别人照样还是会误会,并说只有她自己跟母亲姓,别人才不会乱猜。但大姐不管,执意坚持自己跟母亲姓,说她是老大,老大要有老大的担当。

他们说他们的,我一言不发,给我改什么名,我就接受。小小的我心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个秘密,我要等到石破天惊的那一天把这个秘密揭开给他们看。

大姐给自己改的名字叫“陈险峰”。她说毛主席说的:无限风光在险峰。二姐的“小平”改成了“晓萍”,说是更女性化一些。

大姐让我记住,以后我叫沈湘,不叫沈文利,别人再叫沈文利让我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