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回头就要进毡房拿东西,可此时老先生也在答日安赤搀扶下走了出来,老先生也是见多识广的,第一眼就立刻瞧明白了所有,所以正打算回身进屋不再去管时,却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望来:“那女娃?”
沈珂此刻靠着铁象强行撑着让自己不瘫软下去,强大的病魔让他几欲昏厥过去,可此刻靠着自己绝强意志力依旧保持着一丝清醒。听到有人叫女娃本能的回头望了一眼。
老先生看在眼里,摇摇头,唉声叹气,连在一旁的答日安赤也看分明了,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分明已经是发高烧了,脸蛋烧的酡红,眼瞅着人随时都要昏过去。札霍正好打包完清水奶干干肉,和一些草药走出来,老先生瞧见连忙拉住札霍:“那个小女娃子发高烧了。”
札霍明白老头意思,紧皱着眉头半晌没吭声,但最终还是绷着脸走到三人面前,扔下补给:“给你了,赶紧走。”
铁象默默拾起,铁龙立刻很礼貌的道了个谢,三人就拨马转身要走,徒留后头老先生不住唉声叹气。
“阿爹,那女孩儿撑不住的,他得住在咱家。”答日安赤突然吭声了。
札霍回头望向儿子,眼里隐现怒容,但答日安赤勇敢的与札霍对视着,眼神倔强。
“前些日子你和你先生差点被贼人杀了,你是腿上伤好又忘了?”
“我记得。”答日安赤执拗极了,“但是要出人命了,咱得救。”
札霍怒气冲冲立刻反驳到:“他们把贼人又引来了呢?”
这一句话就呛的答日安赤不吭声了。远处沈珂三人见留住无望,便又要走。可答日安赤张张嘴,还是喊了出来:“你们别走!”
他又把头转回来看着札霍,很认真的说到:“草原上受风寒,是会死人的,他们必须要留下来。”
“干我什么事,又干你什么事?这家我是主人,家还要靠我护着,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札霍好半天才摁捺住胸中怒意,他冷着脸看着儿子,一字一顿说道。
“从小你就教我的咱达尔术人的传统呢!”答日安赤却按捺不住吼出来,“家门口要放水缸,过往旅人累了可以自己舀水喝,帐门不能锁,邻居路过累了可以自己拿些干粮吃,平时路过家门口的人看见总要招待看顾一下,草原上生活苦,人和人之间不帮衬是活不下去的,不是你教我的么!现在有人落难了你又要我当看不见,凭什么啊!”
“凭你满都拉叔叔全家死绝了!”札霍也彻底不管了,一把薅住儿子衣领爆吼。看着儿子脸上那震惊又悲哀的神情,他心头又是一软,但札霍摇摇头驱散杂念,强行铁心继续说,“噶比拉,才八岁的小姑娘,前些日子在你成人礼上你还见过,活生生的,快乐的像百灵一样。脑袋让人像物件似的搁在床上,到死眼睛都没闭上。他们凭什么遭此横祸?你告诉我凭什么?就凭这个够么!”
巨大的悲哀涌上答日安赤心间,旁边老先生惆怅的低着头,除了唉声叹气似乎就不会说话了。答日安赤再不言语,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愣起来。沈珂三人见形势如此,已心知这事彻底没可能了。铁龙扯了扯弟弟铁象衣袖:“可以了,人家说的对,走罢。”
“去哪。”弟弟铁象低声问。
“往西去,还有活路的。”铁龙轻声说着,随后三人拨转马头,把大小姐沈珂轻柔的夹在中间,向西而去。
答日安赤彻底没言语后,札霍就不再吭声,只是冷着张臭脸拿起镰刀,打算继续去割草。只是魁梧又落寞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着他心头在剧烈挣扎。答日安赤看着父亲背影越走越远,思考良久,眼神骤然再度坚定起来。阿爹,对不起,心里这坎我过不去。这姑娘,您儿子我救定了。随后他一蹦一跳的扑到家门口拴马桩旁,咬着牙忍着痛极利落的翻身上马。听见动静的札霍回头看见,情绪彻底控制不住了。
“兔崽子你他妈敢!”
但答日安赤根本顾不得了,他用力一抽马鞭,马儿一声嘶鸣就朝着走远的三人直线追去。图留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及赶上的札霍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