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3)

这几日不太平,尤其去拜访邻居时,发现前几日还好好的满都拉一家已经是全家死绝了,札霍再冷静的情绪也骤然爆发了,但札霍怒极时不似一般人那般表现极明显,相反,札霍极端暴怒时反倒会彻底回归冷静,静到常人都难以察觉。他当时极冷静的翻看满都拉一家的尸体,从老到幼,从男到女。女人没有被猥亵的痕迹,只家里财物被粗糙的胡乱席卷一空,连女人身上的银饰都没来得及取下。还有所有人身上的致命伤,干脆利落,是一次极果断的行刑式处决,典型灭口。自那一刻札霍就明白了,自己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次人祸终究还是扩大化了。

札霍当时在第一时间去找了包括阿茹罕等周围一干邻居,甚至都来不及给满都拉一家下葬,还把家里所有金银细软全拿了出来,看得当时答日安赤一阵惊疑不定。但这事不能让孩子知晓,这是札霍心里底线,所以他没有任何说明,只是拿着所有值钱东西,给周围邻居每家每户都分了些,然后说:

满都拉全家遭难了,草原来了一伙规模很大的马贼,所有人不要等快入冬时再迁往冬营盘了。现在,马上,立刻西行去克鲁伦草原。

所有人都没迟疑,因为札霍是这一片最有威望,说话份量最重的人。他们是一群没有所属的牧民,有些来自早就凋零的部属,有些则是从某些千户百户等牧主手里逃出来的,他们本就是一群没头苍蝇,所以札霍说需要这么干,单纯的牧民们就一定会这么干。于是所有人都走了,急的连一声道别都没有。走时邻居也问过札霍,问札霍一家什么时候走,札霍只回快了。可他心知肚明自己走不了,老头子身体状况现在极差,给他在勒勒车上铺张暖床带着他,都能给他颠没半条命去,所以只能留在原地。

还有几次札霍也望见了贼人,他们三五成群,向一群潜伏的狼,在草原上静悄悄巡视着。但札霍是更老辣的猎人,他在下风口压着马躺倒,在一片高草丛里安静的观察他们。

他没有急着暴起杀人,只是依旧耐心等待,也许之前去自己家灭口的那一行贼人迟迟不归,贼人头领已经有察觉了,但他坚持自己判断,只要他们目的还没达成,他们就一定不敢大张旗鼓来搜捕,只是满都拉一家太靠南一些,贼人基本都在南边,所以这才蒙了大难。但这里很靠北了,很靠近北方跃马河了,再往北镇军司的镇军就要逐渐多起来,所以只要儿子和老先生还没被他们发现,他就依旧有耐心潜伏下去。

但世事无常,札霍根本没料想到的变故却是来了。一行人马,两个全具甲的骑士,护着一个少女造访了营盘。

札霍刚割完草,光着膀子全身汗涔涔的。看着眼前两个全身伤痕累累遍布血污,但明显可称军中虎狼,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人的壮士,再看到被护在中间,衣衫破烂面庞脏污满脸倦容,但难掩贵气的少女。他立刻全猜到了——正主来了。

对面铁龙铁象两兄弟也沉默着,猜测眼前这户牧人。这家子男主人的身量连在军中时都几乎没见过,起码兄弟二人除自己外再没见过如此魁梧之人。而当看见男主人光着的躯干上那密密麻麻的陈旧伤痕,和肩头两道奇丑无比的巨大茧子,兄弟二人都眉毛直跳,那么厚的肩头茧只能是常年着重甲,甚至是常年都着几层甲在身才能磨的出来,至于他二人为何晓得,因为这茧子他俩也有。但铁龙很清楚,自己兄弟俩肩头茧可真没人家的厚。

想到此处铁龙已经万分后悔了,早知他不该如此急切的见着一户牧人家就上门打探,只是他也是实在迫不得己。

“什么来路,干什么来的?”札霍终于说话了。

铁龙开口,声音沙哑沉闷,用的却是达尔术语:“是遭了马匪的商队,只想在这里讨些干粮,清水,和成药。能给些补给我们立刻走,绝不打扰。”

札霍闻此这才稍微放下心,点点头神色也好看了几分:“听口音你是黄水达尔术?你们从南边布哈达汗国来?”

铁龙点头:“壮士好见识,确实如此。”

札霍随手摆了摆:“那在这等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