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夜过去了,大地仍未迎来真正的黎明。尽管东方天空泛起一线灰白,却并不意味着新一天可以带来安宁。血与硝烟在破晓时分仍旧萦绕在军营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宣示着这座昔日残存的人类据点已在地狱边缘苦苦挣扎。一些勉强熬过今夜的士兵和觉醒者,正靠着沙袋或是破碎墙垛小憩,他们的脸上布满血污和灰尘,眼神麻木,又带着不甘与惶恐。谁都不清楚下一刻会不会有新的怪物浪潮袭来,将他们彻底吞没。
南门附近的空地里摆满了昨夜留下的尸体与怪物残骸。有些怪物身躯巨大,光是失去头颅或被拦腰截断也能继续扭动半天。它们那半腐烂、却生猛无比的四肢仍死死抠着地面,即使被机枪打得骨肉翻飞,也像不知疼痛般一直想要往前爬。初升不久的晨光为那些惨白的骨骼与浓稠的暗红血液镀上一层怪异色泽,让人看了头皮发麻。时不时有胆大的士兵走过去,用枪托或刀刃将那些还未彻底死亡的怪物再度敲碎脑壳或剖开胸膛,以免它们在清理尸体时暴起伤人。
在轻微的晨风中,腥臭逐渐扩散到更远的区域。空气里飘荡着焦糊与尸体腐败的复合气味,让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恶心的味道。偶尔有飞虫聚集在血泊上空,发出嗡嗡的响声,仿佛在大快朵颐这末世里最丰盛的盛宴。就连那些久经战场的老兵,也不敢仔细多看怪物残躯几眼。大多数怪物的形态都极度畸形,浑身长满肿胀的黑色颗粒或肢体扭曲,看似四肢都能随机生长,还布满了裂口与沾满脓液的锋爪。某些怪物的头部结构更是诡异,类似人形,却开裂出多个重叠的“嘴”,每一张嘴都布满尖牙,宛如来自噩梦。
围墙之上,几名夜班侦察兵已经守了整晚,他们目不转睛盯着外面的荒野。荒野中沉寂得出奇,不再像昨夜那般吵闹,却给人更强烈的压迫感。似乎阴影后面还有无数只怪物虎视眈眈,只待夕阳再次落下,就要发起新一轮围攻。侦察兵们交换了下眼神,眼里满是疲惫。他们知道,这种暂时的平静往往是更猛烈风暴的序曲。有人低声说:“如果再来一次昨晚那样的冲击,我们还能撑住吗?”可谁也给不出答案。低头望着城墙下堆积如山的怪物尸骸,他们不仅没有满足感,反而只觉恐惧:昨夜攻来不过是怪物潮的一角,若它们全部压上,光凭这破旧军营又能抵挡多久?
营地中央一处空地上,焚烧尸体的临时火堆正噼啪作响,不断冒出浓黑的烟柱。有人往火里扔一具又一具人类或怪物的残肢,伴随肢体碰撞与燃烧的闷响,时不时会散发焦糊刺鼻的气味。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怪物——烧焦以后都只剩黝黑的骨架与灰烬了。那些幸存士兵与觉醒者在忙着分类堆积尸体,咬牙忍着恶心与悲痛,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若不及时把这些尸体清理完,一旦感染爆发,恐怕更难收场。可就算如此,也还有更多死者被拖回到医疗区,再度添上凄惨的伤员名录。
对那些普通士兵而言,觉醒者仍然是军营最重要的战力。他们疲惫地看向四周,不少觉醒者拖着疲态在广场上或墙角处休息,有些人眼底空洞,显然已经透支了过多体能或异能,连正常走路都一瘸一拐。有人用粗布绑着尚未愈合的伤口,咬牙吐着暗红色血痰;也有人神色麻木地擦拭刀刃,上面凝固的怪物血液发出腥臭。他们都知道,如果怪物再来一次大规模进攻,他们依旧得站到最前面去冲杀,哪怕已经没有多少子弹,也无法再从异能里榨出什么力量。
然而,这群被视为“军营支柱”的人里,开始涌现大量矛盾与分歧。上午时分,临近后勤区的废墟角落里聚集了十多名觉醒者,他们神色各异,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讨论。有人怒火冲天地说道:“我们昨夜出生入死,干掉那么多怪物,可到头来弹药补给还是优先给指挥部的人,给我们的只有一些残缺不全的破枪,还美其名曰要节约库存?这是把我们当免费炮灰吗?”他右臂裹着绷带,里面渗着血水,显然伤势不轻,情绪更显激动。
另一个觉醒者也跟着附和:“还有医疗那边,我们这儿多少人都需要药物治疗,可凡是上报,都说医疗资源不足,让我们靠意志力撑着。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