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将全场缓缓扫过,最后低头淡淡一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容上依旧是他最习惯的神态,随后是传扩至整个现场的一句话,听来从容:“皇历上说,今天是个十分吉祥的日子。”
四周灯光应声暗下,台上二人所在之处成了全场唯一光源。细腻的光束落在岳宁湖蓝色晚装上,酝酿出一番至美的宁静。她对现场突如其来的转变反应不及,苏闻却在下一秒,在小提琴优美的音色中,在和她共沐的柔光里,朝她缓缓单膝跪地。
嵌在黑丝绒中的那颗星芒,是她甘愿耗尽毕生追寻的一整条银河。
她几乎无法抑制地落泪,却是最惊心动魄的美。
隐没在无人发觉的角落,晚江和全场所有人一样,为眼前这幕景象动容。叶贤芝自然不必说,这次的欣慰之容并不掺假,欢喜回敬纷纷道贺的客人。晚江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上一次相见,其实是为了真正的道别。挥别过去,他才能安心而全心地去赴人生中最重要的约。
他说晚江,你一定要幸福,就算不是我也没关系,这样想着,我就安心。
周围是格外带动情绪的温馨气氛,她放下杯子,随着宾客们一同鼓起掌来。
远处男女静静相拥,角落里高以樊垂下眼帘。前段时日,苏闻来乐森拜访他,其间聊了挺多。高以樊打听他与岳宁的婚事,苏闻当时也没给出准确答案。而几个小时前,陈元一无意间提到,苏闻不久前私下拜托他向他那珠宝大亨的爹询问钻戒事宜,高以樊便拿捏到了七八分。找人一打听,竟然就在今晚。
此刻他试探地咳了两声。
晚江的专注果然被打断,良久,那稍显缥缈的瞳仁渐渐找回神志。她打量他,又打量自己,再打量远处的一对璧人,没费多少脑力,忽然就参透了高以樊这一番行为的目的。
晚江不禁好笑,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恼怒,总之她的口吻不大友善:“高以樊,你什么意思?”
她的模样让人微微心惊,高以樊一瞬间忘了说辞。
胃里火烧火燎,晚江冷笑着看他,三秒之后,连冷笑也维持不下去了。她低头离开,拨开眼前重重宾客,而身后是又一则终身相许的佳话。偌大厅堂内,似乎人人都有各自相携的伴侣,他大动干戈带她来,却好像只为一个伤人的目的。
这一片别院游廊特别多,迷宫般曲直交替,高以樊兜兜转转良久,才在一方小池边找到那一抹米白色。他踩着一道石板路过去,木丛掩映的后方一架小型水车在作业,流水淙淙,晚江坐在池边草坪上,发觉有人接近便冷漠地扫了一眼。
“我没有恶意。”
她“呵”了一声:“是啊,高先生不过是想看我出丑罢了。没见着我痛哭流涕,你很失望吧。”
她承认,亲眼目睹苏闻向岳宁求婚会有些伤怀。但不是那种绝对的痛彻心扉,更像一种人之常情。她觉得难以接受的并不是这起事件,而是有人,明知她的痛脚还此般算计,企图找她难堪。
高以樊在她面前蹲下去,二人平视:“你听我说……”
“你是不是又想通过这个来警告或暗示我注意分寸,以免伤害岳宁?”她苦笑起来,“我看上去这么没脑子吗?高以樊你会不会太小看人了?”
“我没有偏心岳宁,也不是踩你死穴,并非你想的那样。”
其实摆脱过去并不困难,但要狠心。有些环节是必要的,比任何语言开导都来得切实有效。可眼下晚江显然听不进去这些,她倦怠极了,这半年来她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仿佛一只困兽,待在错综复杂的情感牢笼里进退不得。
“不用理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不走,晚江不想和他这样干对着,他的目光让人有压力。于是率然起身,转步前嘲讽着:“我就算了,别用这种眼神看女人,心理素质弱的会以为你爱上她的。”
胳膊突然被他拉住,耳边是清晰透彻的诘问:“那你怎么就不会认为我爱上你了?”
晚江一个愣怔,不由得抓紧掌下的裙摆,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