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深醒过来时,天色才微微放亮。虽向来浅眠,这一夜倒是睡得分外安稳。他低头看去,千重仍安安静静睡在他怀中,眉眼安然,呼吸清浅,软软的面颊透着些薄红,竟是意外的可爱。
沐云深不自觉的便柔和了目光。这个遇见不过才一天的少年给予了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亲切感觉,让他变得容易心软。
浅淡而苦涩的药味从他将千重揽进怀里之后便一直萦绕在他鼻端,沐云深眸色微沉,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上了千重的腕脉。他虽不通医术,但若千重身体有恙他还是能感觉出几分的。
探查的结果让他松了口气,才收回手,便见千重长睫轻颤,眸子缓缓睁开。
有刹那的惘然迷蒙,转瞬清醒。千重盯着沐云深的脸,似在思考如今的状况。
沐云深伸手揉揉他头发,笑问:“还要继续睡吗?”
千重摇摇头,撑着身子便要起来。
两人就着溪水洁了面,简单打理了一下,吃了些摘来的果子,便结伴向谷里更深处走去。
虚华谷说大不大,却也不小,谷内地势多变,景色秀丽,颇有趣味。两人在这谷中停停走走,或是随意谈天说地,或是无声静默赏景,或是相互切磋武艺,相处得异常融洽,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架势。
便这么轻松愉悦的过了整整两日。
第三日凌晨,东方初晓,朝阳初升,枝头晨露尚还未凝干。
沐云深从睡梦中悠悠醒转,睁着眼睛醒了醒神。身上盖着的外袍让他眼中露出柔和暖意,嗅了嗅,似乎还有些淡淡的药草香气,微微苦涩,他却觉得很喜欢。
然而怀中却没有那抹逐渐熟悉的触感与温度。
沐云深坐起身环顾四周,很容易便看见了千重。
天幕之下,素水之上,那人在枝头端坐,白衣墨发,眉眼清俊。
沐云深轻轻落于枝上,将手中的外袍为他披上。
千重回过头,黑色的眸子里眸光清冽,他拢了拢衣襟,微笑:“我该回去了。”
沐云深神色微僵。良久他才叹息一般的开口:“的确是该走了。”
他揽住千重腰身跃下树枝,站定之后帮千重穿好外袍,仔仔细细的抹平每一处褶皱。
千重微微勾起唇角,清浅的笑容像是一场迷离幻梦:“告辞。”
沐云深停在原地,望着千重离开的方向,俊美无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眸子里的情绪却幽深难测。
一抹黑色的人影突兀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恭敬垂首:“陛下,是否需要跟上?”
司印等了半晌,才听到他主子的回答:“不必了,回宫吧。”
——
“已是第四日了,千重还未回来?”沐千倾看着依旧空荡的寝殿,担忧的皱起了眉。
“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殿下不必忧心,主子今天一定会回来的。”酩已端着沏好的茶水推门进来,递至沐千倾手边。
沐千倾伸手的动作顿住,表情若有所思:“今日,可是什么特殊日子?”
酩已垂眸,抿唇不语。
“罢了,我不问便是。”
“今日是主子的生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沐千倾怔住,唰的站起身:“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准备。”
说着便要离开,却被酩已接下来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也是娴贵妃的忌日。”
还没来得及理清楚这句话里的含义,便听得门外一声轻响,接着便是千重的声音。
“酩已。”千重说了两个字便死死抿住唇,靠在门板上稳了稳气息,推开门欲迈步进去,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