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3)

那日萧鸣从冷宫走后,没派人关门,刘氏胡乱跑,竟就跑了出来。

她出来时疯癫地跑出来,回去时身后却跟着浩浩荡荡的人。

打头的就是萧鸣。

天气渐渐冷了,冷宫里的树皮快被刘氏撕干净了,四周杂草枯黄,到处一片荒凉。

两个太监压着刘氏,问她漂亮妹妹在哪儿呢?

刘氏擦擦鼻涕,指了指我常睡的房间。

“漂亮妹妹的,那里,漂亮妹妹的情郎。”

这间房间已经被搜过无数遍了,里面有什么,王德海都能背下来了。

可萧鸣在场,他不敢敷衍,赶紧再一次进屋查看。

许是年久失修,房间里的房梁断了一根,随着房梁一同坠落的,还有房梁上的一个锦盒。

王德海战战兢兢捧着锦盒出来。

“此物件看起来像是岳娘娘的东西,还请圣上处置。”

这个盒子是我设计的密码锁,天下只有我和萧鸣能打开。

萧鸣颤抖着手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卷。

画卷两边用锦缎包裹,徽墨题字,那是萧鸣送我的第一个生辰礼物——我的画像。

“十三美若天仙,我要把十三放在画里藏起来。”

如今这幅画真的到了萧鸣手里。

画卷打开,画中人笑得灿若骄阳,眼神明亮如繁星。

美人旁有一行用鲜血写的字:

“萧鸣,永别了。”

一滴滴泪掉在画卷上,熏染了字迹,熏染了画。

王德海劝慰:“圣上,您保重龙体……”

萧鸣却像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不停地往外涌出泪水。

片刻后,他忽然仰天大笑,摇晃着身子往外走。

嘴里喃喃自语:

“不会的,不会的。”

“岳十三,你不是异世之人呢?你怎么会死呢?”

“你一定是换了个模样藏起来了吧。”

萧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身边的太监们面面相觑,俱不敢出声。

其实大伙儿心里都明白,我已经死了。

只是圣上不信,他们也没办法。

“岳十三曾在病榻之中预言到北疆突厥进犯。”

“曾为朕以肉身挡箭。”

“曾以女子之身孤身闯诏狱。”

“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去呢?”

萧鸣越说越激动,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睛,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谢婉儿穿着石榴红的蜀锦裙衫,头戴珠翠,正背对着萧鸣打盹。

旁边丫鬟轻声提醒,她慌忙站起来,一扫满脸的轻蔑,快步走来。

“圣上,身体可好些了啊。”

她今日刚得了身新衣裳,还写了几张大字,正等着萧鸣夸奖呢。

然而萧鸣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那个巾帼团的言语蛊惑太厉害了。

哪怕是身在京城,他也听到过不少闲言碎语,许多女子,无论是闺阁女子还是平头百姓,都想去那巾帼团里挣一番天地。

萧鸣桌案上的奏折越来越高,越来越厚。

各地州府的军报像雪花一样飞来。

萧鸣常常呆坐着发呆,偶尔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多次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写的是“十三月”。

我死了这么久,哪怕他不许人提起我,他也没能做到完全忘记我。

其实十三月这个名字还是我的婢女翠竹提出的。

她说我叫岳十三,反过来就是十三月,一年里只有十二个月,而她家主子我叫十三月。

说明我是个特殊的存在。

我当时会心一笑,心想能不特殊吗?你们都是古代人,我是现代人。

不过礼尚往来,她送我“十三月”的名字,我也送她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