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路此時滿滿當當都是人。
蔣熙禾看過去,長長的隊伍一眼看不到盡頭。
裴之昭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邊,穿着黑衣,長劍垂在腰側,神情肅然,看到百姓一張張笑臉,他眼底多了幾分柔色。
熙禾遠遠上下打量他,裴之昭一手拉着繮繩,一手緊握長劍劍柄,臉上雖有疲色,神情卻非常放鬆,蔣熙禾放下心,裴之昭沒受傷。
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隔着人海緩緩相遇,蔣熙禾看到他眼中燃起一束光,她微笑,堪比朝陽。
有人涌上前,擋住了蔣熙禾的視線。
她垂下眼,心底盛着溫暖。
再擡眼,蔣熙禾看到韓方跟在裴之昭身後一臉輕鬆,偶爾向百姓抱拳表示感謝,惹得人們對他比對裴之昭還熱情。
牛壯緊隨韓方,他笑得最開心,曾經那張稚嫩的臉龐,經過洗禮,變得成熟穩重不少。
他們三人身後,跟着這次剿匪的功臣,裴之昭之前訓練的二十多人,土生土長的平安縣後生。
百姓聽說自家孩子立了大功,早就把雞蛋,燒餅,點心這些東西塞到他們懷裏。
百姓歡呼着,蔣熙禾看到這些熟悉的年輕面孔,他們臉上都掛着笑,身側的大刀一晃一晃,別提多威風。
隊伍最後,五輛木製囚車由穿着官服的捕快護送。
囚車裏的人手腳被麻繩捆住,十幾人一車,多數人埋着頭縮在角落裏,百姓一邊罵一邊向車裏扔臭雞蛋,爛菜葉,當看到最後一輛囚車裏還有女人時,大家心頭的憤怒到達頂點。
蔣熙禾的目光從囚車裏這些人身上瞟過,她無意中看到了那日帶她見大當家的那個男人,他手腳被捆住,頭上頂了一個爛白菜葉,雞蛋液正從額頭滴落,他不躲不閃,只是閉着眼睛緊緊靠在囚車木板上。
他身旁坐着一個小男孩,伸手打算拿掉男人頭上的菜葉子,不想被男人制止,男孩面露不甘,緩緩縮回手。
蔣熙禾看得仔細,這不正是當日給她送信的那個男孩?
男孩縮回手,緊緊貼在男人身側,此刻這個場面讓他恐慌,他也學着男人的樣子,閉上眼睛,不一會卻用袖子擦擦眼角,好像哭了。
裴之昭走到衙門口,緩緩勒住繮繩,翻身下馬,對百姓抱拳道,“謝謝各位鄉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以後官道再也沒有劫匪,大家可以安心出行。”
百姓歡呼。
壓在大家心頭三年多的大石頭,終於沒了。
裴之昭,“前段時間城西內澇,楊廣坤帶着鄉親們重修家園,立了大功,今日順利剿匪,也是大家的功勞,明日開始,論功行賞,只要爲平安縣出過力的人,都有份。”
人羣沸騰。
眼見還有人向囚車裏扔菜葉子,裴之昭緩緩看向囚車,眉頭不可見地輕蹙起來,“青風寨這些人如何處理,過些日子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今日就到這裏,大家散了吧。”
人們歡呼雀躍着離開。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向大地,裴之昭沐浴在晚霞中,一身肅然地站在衙門口,蔣熙禾迎過去。
隊伍中間有五六個衙役護着一輛馬車先走出來,車上有兩個木質箱子,要是沒猜錯,這應該就是賜給平安縣的官銀。
塵埃落定,蔣熙禾站到裴之昭身邊,看着囚車裏的人陸續被衙役押着送至監牢。
隊伍最後,是五花大綁的大當家。
蔣熙禾和裴之昭對視一眼,壓不住眼底噴涌而出的情意。
蔣熙禾關切地問,“大人有沒有受傷?”
如果沒有今日剿匪,蔣熙禾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