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走了一盞茶時間,裴之昭步伐穩健,蔣熙禾趴在他肩頭,看到裴之昭的脖頸處有兩道汗水流下,扭捏地咬住下脣,蔣熙禾抱歉道,“辛苦裴大人。”
這一路蔣熙禾幾次要求自己走,裴之昭都執拗地揹着她往前快步行進,不管蔣熙禾說什麼,他都無動於衷,絕不放手。
蔣熙禾幾次掙扎,最後也放棄了,她也實在走不動了。
安心趴在裴之昭背上,蔣熙禾也想通了,她冒着風險來青風寨找他,這段路就算他給她的補償。
可是他累成這樣,好歹也是縣令大人,蔣熙禾難免還是心慌。
又走一段,蔣熙禾能看到官道上的行人時,高興地指向遠處,“大人,我們走出來了。”
蔣熙禾看不到他的表情,心裏佩服他,開始她真怕兩個人走不出來,裴之昭是怎麼做到在山林裏也不迷路的呢?
蔣熙禾的欣喜感染到裴之昭,他這才放慢腳步,側頭問,“剛纔你說百姓都聚在縣衙是怎麼回事?”
蔣熙禾於是從大雨夜開始講起,又說了她和韓方想出的辦法,重點說了楊廣坤等人,“我來時,城西的水已經退了,假如順利,這會兒情況更能好。”
蔣熙禾感到裴之昭端着她腿的手臂緊了緊。
“裴大人,到官道了,你把我放下來吧。”蔣熙禾已經迫不及待。
裴之昭四下看看,找了一個平坦的地方站穩,蔣熙禾快速從他後背跳下來。
兩個人面對面,對視一眼同時移開目光。
他們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狼狽。
裴之昭臉上的黑印跡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剛纔揹着她,蔣熙禾只看到他脖頸處的汗漬,這會面對面,蔣熙禾才發現裴之昭的額頭上全是大顆汗珠。
是她太沉了吧?
蔣熙禾垂下頭,再說感激的話顯得空洞,想掏出繡帕遞給他用,蔣熙禾又覺曖昧,便假裝看着遠處不言語。
“這場雨是意外。”裴之昭用袖子擦擦汗,眉間有一抹難色。
蔣熙禾穩穩心神,問出她最迫切想知道的問題,“裴大人怎麼被大當家抓了?”
“我昨日回程趕上大雨,前面行人誤入青風寨設下的陷阱,我早有打算清剿這裏,於是假裝被抓,順勢來到這裏看看地形。”裴之昭眼底顯出一抹勢在必得。
蔣熙禾想起那封信,忽然漲紅了臉,用蚊子大的聲音嘟噥,“裴大人幹嘛寫那樣一封信?”她沒好意思問,怎麼還用娘子那樣的稱呼?
裴之昭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只有韓方一個心腹,他顯然不合適。”
這話透着裴之昭對她的信任,蔣熙禾心裏雀躍,還是有些害臊,“其實大人稱呼我妹妹,也完全可以。”
蔣熙禾垂下眼眸,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萬一將來有人知道這件事,裴大人要怎麼解釋?”
裴之昭挑眉,“解釋什麼?”
“我名聲不好,裴大人以娘子相稱,知道的人是作戲,不知道的人嚼舌根,裴大人也會被人議論紛紛。”蔣熙禾也不知怎麼,她很在乎娘子兩個字。
“韓方不會讓你爲難,我更不會,反倒是你,我這麼做,是不是玷污了你的清譽?”
裴之昭說得誠懇,蔣熙禾反倒安慰他,“我名聲本來就不好,裴大人不必介意。”
蔣熙禾想說,你未來的娘子不介意纔好,這次就這樣吧。
裴之昭擡頭看看烏雲散去的天,低頭突然看到蔣熙禾眼中一閃而過的酸楚。
嗯?
他不知道,此刻蔣熙禾心裏正想着,這世間她註定是孤零零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