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骸莫名有些心虚。
姑妈说许家是杭州有名的杏林世家,世代从医,坐落在旁边的橘井堂现在正由许老大夫的孙子打理,也就是那天晚上她遇到的男人——许斯年。
“许斯年,许斯年……”她念叨着这个名字,把地上的碎片一一捡起,咬牙切齿地嘀咕,“你才小脑不发达!”
“阿嚏!”
这时候正在橘井堂给人号脉的许大夫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许斯年注重养生,从小到大遵循早睡早起的良好作息习惯,十一点之前必定入睡,熬夜的次数少之又少。
梁小青恰恰相反,工作日还好,排练紧张,演出频繁,回家就收拾了睡,可是卸了妆洗过澡也已经快十二点了,到了休息日她就更过分了,完全变成了昼伏夜出的夜猫子,昼夜颠倒。
两个作息时间不同的人,完全不在同一个次元,即便是邻居也很难碰面,更何况梁小青每次见到许斯年都像老鼠见了猫,能躲则躲,以免再被他嘲讽。
再和许斯年打交道是在一场春雨之后,烟雨江南,山中雾气氤氲,仿佛人间仙境。
气温持续回升,嗜裙狂魔梁小青早早地穿上了裙子。难得排练提前结束,她就近去附近商场逛了逛,看到春装五折的招牌便血拼一场,才心满意足地乘车回家。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完美的一天在出租车熄火时终结。
车子停在下满觉陇,司机下去修了半天,最后表示歉意,无奈她只得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下车。
她没带伞,绵绵细雨落在身上,伴随着料峭春风,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山路上空荡荡的,远处山坡上升起了水雾,整座山林被雨水洗涤,含苞的花骨朵与抽了芽的嫩柳在风中摇曳。她站在山路旁等待有车经过捎她一程,却迟迟不见车影,狭长又蜿蜒的山路上空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灰蓝Ford从远处驶来,她欣喜若狂,一面招手拦车一面踩着高跟鞋迎了上去。
车子缓慢地停在她身边,满是雨痕的车窗慢慢下滑,待看清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她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怎么是你啊?”
许斯年顿感好笑:“我怎么了?不是你拦我的车的吗?”
梁小青语塞。
好,算她倒霉。
窗外小雨淅沥,许斯年看她头发湿漉漉的,又穿得那么单薄,手上还提着一袋又一袋新买的衣服,问:“一个人?我捎你回去?”
梁小青低头打量自己一身狼狈,又向车窗内张望他纤尘不染的座椅,实在不想欠他人情,遂打消了搭顺风车的念头。
“不用了,我等朋友,他的车型和你的一样,我认错了。”她胡说八道。
许斯年了然,露出一副“那好吧”的表情,说:“那我先走了。”
临走前他又抬头望了一眼阴霾的天空:“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朋友靠不靠谱啊?”
梁小青心想,你管得还挺多。
许斯年看她沉默不言,也笑而不语地滑上车窗,从她身边缓缓开走了。
梁小青眼睁睁看他的车消失在山路尽头,忽然有些后悔。
这人可真是的,你倒是让一让啊!
你一让我不就上车了吗?
问一遍哪够啊,不知道有一种礼貌叫客气吗?
天色向晚,因阴郁的天气显得更加晦暗,许斯年这张乌鸦嘴料事如神,他走后不久雨势骤然加急,云层压得很低,逼得人透不过气。
许斯年走后这条山道上再没有第二辆车经过,叫车软件也因为雨天迟迟无人接单,梁小青只好精疲力尽地靠双腿走回家。上坡路,高跟鞋磨得她脚踝生疼。她向周围看看,见没有人,干脆把鞋脱了,就这么赤脚走了几百米。
突然前方转弯处传来一阵鸣笛声,她下意识向右避让。
待车子驶近,竟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定睛细看,又是许斯年。
他落下车窗,探出头来:“你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