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做倒卖蔬菜生意的第二天清晨，姚瑶睡意朦胧地睁眼看窗外，忽然一惊，哎呀呀，外面的白光已经射进屋。完了，完了，起晚了，她抬手举过头顶摸索到拴在床柱子上的电灯绳索。

“嗒…噗吱…”跟着一道强烈的闪光过后屋子上空的刚点亮就灯熄灭，姚瑶凭经验知道电灯灯泡烧了。

“该死的灯泡，质量怎么这么差，”姚瑶趟着埋怨道。

点不亮了，也没办法，她和她母亲姚兴凤都不敢换电灯泡，怕被电死。也不知道几点了。她就习惯性地往外屋喊：“妈，几点了。”

听见喊声的姚兴凤说：“姚瑶，多睡会儿吧，你还要上学，一会儿我去收菜卖。糖鸡蛋热在锅里了，你起来记着吃。”

母亲姚兴凤早早起床煮好糖鸡蛋给姚瑶补身体。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学生娃就会赚钱了，疼爱得了不得。想着女儿才从跳河里捡回一条命，得给她吃好的补补身体。

姚瑶又要赚钱又要上学的，姚兴凤既担心影响孩子的学业，又怕孩子身体吃不消，于是想着跟姚瑶分担点儿活路。

她昨天看了姚瑶怎么收购菜品，又怎么卖，琢磨着她能干下来，反正厂里也没通知她在种植场做什么，她今天就自个儿先去收购菜品，先卖着，等姚瑶多睡一会儿，吃过早饭晚些时候来菜市场帮她就是。

“妈，您确定您一个人去？”姚瑶拖鞋都穿反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惊奇地出来倚着门框问她母亲。

“嗯，我觉得没啥技术含量，我先去场口上收菜，你慢慢吃了东西再来也不迟。”

“妈，您可以呀！一看就会了。”

姚瑶觉得她妈平时低眉顺眼，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是环境压抑了她，毁了她，其实她这世这个妈挺聪明的，啥东西一学就会。

“哪里……”姚兴凤被女儿这么一夸奖还不好意思，“我文化少了，能力差。颠头换尾不行。”

“妈，要相信自己能行就一定行。”姚瑶鼓励道。

“我先去了，记得早饭在灶台锅里盖着啦。”说完姚兴凤匆匆背着竹背篓走了。她怕她出门晚了姚瑶看到只有一个糖鸡蛋又不肯吃，娘俩又得互相推让。

果然姚瑶洗漱完毕揭开锅盖，热腾腾的糖鸡蛋温在锅里，而旁边盛淘米水的大盆子里还泡着一副碗筷，姚瑶以为她母亲已经吃过糖鸡蛋了。其实是姚兴凤放的烟雾弹，她根本没有吃糖鸡蛋，只是用这副碗筷尝了一小口汤而已，目的就是让姚瑶以为她已经吃过了，自己好好地把锅里的糖鸡蛋吃完。

在这物资匮乏年代，白糖是定量供应，家里的白糖都留着，要给老和小或者有人生病时才拿出来吃，母亲姚兴凤自然给姚瑶吃，自己啥不得吃，姚瑶吃的糖鸡蛋可是这个年代的南方普通人家的高级补品。

忽然，姚瑶好像醒悟到什么，前日她从太平间活过来回家，姚兴凤给她吃的供奉品糖鸡蛋还是给隔壁小王借的，时隔两日，她才找了二三块钱，母亲应该是又只煮了鸡蛋给她一个人吃。母亲没吃，父亲昨个上夜班，要今晨八点下班，还没来，他没得吃，即便是在家，母亲姚兴凤应该也不会煮给他吃。母亲要保全她，养好她，好吃好喝的都要留给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姚瑶起身到灶台上把放淘米水里的那个碗拿起闻，确实没有闻到鸡蛋的腥味儿，按理说吃过鸡蛋的碗在没有洗净以前一定残留有鸡蛋的腥味儿，这就证实了姚瑶断定姚兴凤没给她自己煮糖鸡蛋吃的猜想。

真是特善良的母亲，姚瑶心生感动，发誓一定要对姚兴凤好，快快找钱让她过上好日子。

姚瑶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早餐，冲洗好碗筷，顺便把灶台也擦拭干净，背上书包去菜市场口找姚兴凤去了。

青春少女充满活力，走路都是蹦蹦跳跳地。姚兴凤远远地就看见姚瑶朝她奔来了。但是姚瑶并没有看到姚兴凤的笑脸。

“咋了，妈？出什么事儿啦？”

“姚瑶，你可来了，你看他们也在收菜，价格比我们出得高，可咋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