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卿如许闯进来,便张着个嘴,也是一怔。
卿如许没想到屋中是这副状况,也错愕了一下,有些尴尬。可她总得有人先打破这份尴尬,她就朝顾扶风瞪了一眼。
“你继续啊,怕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她若无其事地穿过两人,把托盘放到桌上去。
她本以为顾扶风这时又会拿些混话来逗她,却见顾扶风只扭头跟阿争说了句:“你先出去准备吧。”。
顾扶风背过身,继续拿起衣服往身上套,也没说话。
卿如许看他难得面色严肃,又见放衣物的床上整整齐齐地放了一排兵刃和一排药瓶。
“你要走?“
“是。”顾扶风似乎脑中正在想着什么,并不多言。
卿如许便看着顾扶风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又拿起床上的兵刃,一个一个地藏入腰间、袖中、裤腿和靴中。再把药瓶装入一个布囊里挂在了腰带上。
她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做着所有事,他也似毫无察觉。
“去哪儿?”见他收拾地差不多了,卿如许才出声询问。
顾扶风抬起头,如常斜勾嘴唇,但笑意并未抵达眼中。
“烬衣有事,喊我过去。”
卿如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转过身,慢慢地就着凳子坐了下来。
这么多年皆是如此。
但凡叶烬衣开口召唤他,不论他在哪儿,不论他当时在做什么,他都会立刻停下一切,转头奔赴向她。
她端起自己那碗只有香菜没有葱花的面,拿起筷子。
“那可惜,这面你是吃不到了。”
顾扶风用绳子一圈一圈绑紧劲装的袖口,走了过来。
他一抬头,似要去摸摸她的头,却又不知想到什么,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去。
“阿争年纪最小,功夫不错但实战差些,我让六哥明天过来照料你。我不在,你照顾好自己。江陵的事,四哥会去替你跑一趟的,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托盘里的那碗只有葱花没有香菜的面,眼中晦暗不明。
“下次回来,你要是还愿意做,再做给我吃吧。”
卿如许没有抬头,用筷子搅了搅面条,似准备要吃。
“知道了。”
顾扶风就再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她拿起筷子捞起一根面。面停留到唇边,她却没有张口。
空荡荡的屋中烛火摇曳,卿如许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影子落在地上,像一株光秃秃的胡杨木,被火烧得黢黑,鬼阴阴的。
半晌,她放下筷子,就静静地坐着,眼睛看着那两碗面。面条的热气在静默的等待中,逐渐、逐渐消散。
又过了一会儿,她抬手触上碗壁。
触手是比指间更冷的温度。
面,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