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沉默了片刻,却突然坐直身子,“你在这儿等我。别出来。”
她便起身出去了。
顾扶风顺着车窗远远地望着。
见女子穿过竹林,走到岸边,站在那背身而立的男子一丈外。
俩人似乎说了什么,就见那男子慢慢转过身来。
隔得太远,顾扶风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感觉得出这人气韵不俗。
半晌,他见那男子突然向卿如许走近了几步,还一把拉住了她。
又不知道俩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卿如许甩开他的手,便丢下那人,往回走了。
顾扶风收回目光,静静地等待。
女子上了车,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圈微微泛红。
马车又沉默地走了许久。
顾扶风看她回来后一直望着窗外,不发一言,便缓缓开口。
“你跟我说,你的仇家害死了你的养父兄长,害死了你心仪之人。”
顾扶风紧紧盯着她的面庞。“但我如今看着,那瓷瓮里躺着的,似乎并不是你喜欢的人。”
卿如许的眼睫不自觉地扇动。
“如水面容,温和端方。”
“——他,才是吧。”
顾扶风淡淡地下结论。
卿如许神情微变,眼有凄色。
顾扶风无声地叹了口气,神情郁郁:“卿卿......七年了,你为什么不愿同我说实话?你还瞒了我多少事?”
卿如许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她也曾想过要告诉他真相。
但她该怎么说?
说她喜欢的人并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
说他才是害死了养父和家兄的真正凶手。
说她恨他,爱恨交织,对不起疼爱她养育她的家人,才要绝望自缢.......
她不是有意要欺瞒他,她只是自己都不愿面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将所有的不幸和悲剧,都归咎给了自己的愚蠢。
若她不要遇上他,不要喜欢他,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良久,顾扶风的声音又低沉地响起。
“卿卿,若你大仇得报,他也身死,你可还会高兴?”
女子答他以静默,周身皆是冷冷孤寞。
两个人坐在同一车厢里,相距不过三尺,他却第一次感觉,她离他远了许多。
马车到了卿府,顾扶风先下了车,便在车旁等她,准备抱她下来。
他刚伸出手,却见她绕开他,自己撑着车沿跳了下去。
他的手就悬在空中,半晌,才悻悻地收回手去。
旁边立着的阿争看见了,也是一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转过身,就见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进府门去了。
他望着她的身影,一时黯然。
次日,卿如许从凤麓书院回来已是入夜。
经过了一日一夜,她也终于能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也觉得昔日种种,确实是她瞒顾扶风在先,无怪顾扶风伤心。
于是她一回来,就径直去了小厨房,亲自下了面条,盛了两碗。
一碗只放葱花不放香菜,一碗只放香菜不放葱花。
她就端着面条就去了顾扶风的房间。
临到房门前,她听着顾扶风似乎在跟阿争聊着什么。她见门半掩着,就直接用脊背推开门,旋身进去,脸上笑吟吟的。
“顾扶风,今日我可是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酸汤面,不准再说我不关心你了啊……”
她话音还没落,屋中三个人俱是愣住了。
顾扶风此时正在换衣服,上衣还没穿上,光着个膀子,露出宽阔的肩,结实的胸膛和筋筋细腰。只是身上老伤新伤,疤痕纵横。
见她突然闯入,他一时也没想起遮掩,人愣愣地看着她。
阿争原本站在一旁,本来在跟顾扶风说着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