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单位家底的来历(上)(2 / 2)

他诉诉苦,撒撒娇,要捧着点,惯着点,他才干得起劲呢。然而,除了在第一线干,他又能干什么呢?干什么我都不放心!在官场边缘擦了这么多年,还是连自我总结都不会写。老同志,你以后要多理解,尊重着点,但是又别过分尊重他,否则他真撒起娇来很难办的。这,就是我的驭人之道,你看如何?”

“如此知人而任,是相才。”主人公不惜血本地捧出压箱底的珍贵词汇高规格地恭维一句。对方呵呵地笑,说道:“相才嘛,不敢当,不过,我这个人,还真有那么一点点,这个……咹,用人的技巧天赋;比如砖厂这批临时工,来自乡野,就得严字当头,尔后逐渐宽松方可。不瞒你说,你以后如执掌帅印,也要这么做不要别扭,江山迟早是你们的。不妨传给你一个驭人之道,记着吧:恩宜自淡而浓,自浓而淡者,人忘其惠;威宜自严而宽,先宽后严者,人怨其酷。这是我总结的百试不爽之术!”

主人公分明记得此话是明人洪庆明所言,决不该是面前的高局首创,于是怀疑高局是这位古人投胎转世而来,故此说成立。于是点点头,谢谢他的指点。局长随后又籍检查工作之机带着他参观了局里的第二个企业苗木场。

苗木场位于砖厂西约四公里的地方,与乡企局砖厂大致形成等边三角形,整个种种场占地五十亩,原是镇里为了鼓励农民调整产业结构而培育桔苗柚苗开办的,因为镇政府的号召与老百姓的喜好完全脱节,加之老百姓们没有专门的栽种桔柚的技术,政府也缺乏相关的科技人员,所以当初凭一时热情搞起来的苗木最后销售还不到三成,送百姓种植,也被百姓拒绝,久之,苗木场成了政府吃力不讨好的标志性工程。可是,事已至此,投入数十万元的五十亩荒地上的东西,总得有人管,谁愿意去?由于苗木场远离城镇,交通也不方便,镇里谁也不愿意去;就此直接宣布作废,又似丢不起脸。镇里想而又想,在乡镇企业局成立之初,就干脆简单将其收拾一下,作为“贺礼”相赠,乡企局相当于白捡了一个企业。

高局没有镇里领导们的盲目,他接受了赠品,居然正儿八经地投入资金进行苗木种植,设法勾通了市水保科的一位科长,以水土保持项目的名义上报获得一笔资金,因为操作得当,他的这个苗木场摇身一变,成了市里水保工程示范点,惹得记者们象嗅着腥味的苍蝇,绕山过水,一拨又一拨的来访叮咬,分析它如何将环境效益和经济效益做到有机统一,市水保科长也升为了水利局副局长。这使得镇里几位恍然大悟的领导嫉妒后悔,又莫奈何。后来,市里又隔三差五有资金注入扶持,而国家投入的资金一旦放到水利水保等农水项目这些玩意儿上,就象把米放在稀筛子上,只消轻轻用力抖动,下面张着私家口袋接就是了。

总的说来,这个苗木场是局长上任以来,最得意的手笔,所以,他详细地向新来的大学生讲述其原由始末,并尽量把镇里经营时的情况描述得更惨不忍睹而“我,恰恰最擅长的是化腐朽为神奇”。接着,他以露泄天机的神色向孟于非透了一个秘密:过几日,市乡镇企业办公室有重要领导来视察,了解咱们青竺乡镇企业发展状况。

孟于非没留意他透露的秘密,转而问他:“也就是说,这个企业,现在完全是靠水保项目生存,自身基本上没有造血功能?”

“嘿,不管怎么生存都是生存,这样的企业,你果真指望它将来以产多少效益,养活多少职工,天方夜谈!咱们能设法从它身上发掘这么些价值,算它超贡献了。咱们接手它几年来,套取了四五十万补助,难道还不行吗?它的生存是与我们国情相适应的。”高局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