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笑,是呀,为什么非是蜘蛛不可呢。
哈哈大笑之后他们又大声唱起了流行歌曲,他们互相冲着对方的耳朵唱,呼出的气吹到耳朵里,两个人互相往耳朵里面呼气。此时此刻,真的下起了雪。黄小军说对了。
你唱得太难听了,她大声对黄小军说了之后往前跑去。
就这样跑了两步,夏天在路上摔了一个大马趴。从远处看上去,就像一只狗,于是她就在路上这么一直趴了一会儿,时间又发生了错觉,只是很短的时间,否则她就成了一只冷冻狗了,黄小军拼命地拽她,可黄小军长得比她还矮,又拼命地说话,从嘴里跑出来的字就冷冻在了空中。夏天就这么趴着,虽然冷得要命,但她再也不想动了。于是黄小军也坐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坐下来,鞋带在夏天瘦骨嶙峋的脚背上勒出了红印。光看脚背就能判断她真的是营养不良啊。
夕阳西下,一种无形的不安捏住了她,一些没有落雪的地方就像水彩画一样阴影浓重笼罩在一片长形的天穹之下。
忽然,夏天说,你不是要亲嘴吗?这一次是她变得毫无预兆。
之后,两个人,两个人影,毛茸茸的肌肤上宁静的感觉。黄小军黑色的短发从帽子里露出来,两个人紧挨着对方,嘴唇上还有一些细小的毛。
这之后,夏天亲过很多很多的嘴巴,湿漉漉的,干巴巴的,但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这么脏。夏天舔了几下嘴唇又往地上开始吐唾沫。她不管这算不算初吻,因为第一次发生的事情都不好。
吐过唾沫之后就是甜丝丝的,就像热天潮退后,岸边的味道,还有一点儿咸。四周的城市也原地消失了,这一切都不能再比那些扫过墙角的光线和雪花压在树叶上的声音更真实,2路公交车加速驶过的声音,他们在雪中走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目光越过肩膀盯着别的地方就像会有野兽从远处跑过来的没有到来的声音,那些绿色的垃圾桶看上去一天要吃掉很多垃圾才会觉得满足的声音。
月光在头顶不偏不倚。
于是很多事情变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行为凸显出来,那条下雪的街缝进了他们的皮肤里,回家的路还很长,笑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好笑的,他们也就该回家了,有一些傍晚的光从云彩里偷出来,像粉红色的条纹。
那个时候街上还没有那么多车,你甚至有机会在街上背着手走两步。
你看,路灯把地面照成了小便的颜色。黄小军说。
小便不是这个颜色,夏天说。
小便有时候是这个颜色,黄小军又说。
于是两个人又哈哈大笑。他们早就忘了自己刚做了什么,又哈哈大笑。
路边拴着的自行车上全是雪化成的泥,有些干燥的地方已经板结了,看上去像比小便还要恶心的东西。
马路两边的水龙头已经冻上了,冻成它最后一次流出来的样子。有一个土堆,白天的时候可以去里面找鸟石,鸟石要找一对,在凹凸处摩擦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就像小鸟在歌唱,有一个冷饮铺,里面总是放很多北冰洋。
冷饮铺的前面和后面在夏天的时候都是榆钱树,在这个季节,什么都没有了,一左一右两个哈哈大笑的石狮子,他们不应该属于这里。
不过现在是冬天,没有人要喝北冰洋,听听这三个字就觉得很冷,但他们兜里的钱只能买两瓶北冰洋了,他们走累了也渴了。
接下来,他们在一个修鞋的地方停了下来。
冷吗,黄小军问。
夏天一口气倒进去很多,她想起一个流行广告说,味道好极啦。
还剩最后几根火柴,他们一起烧了,在黑暗中,噼噼啪啪的声音,他们用手掌挡着,如果世界只有他们手掌这么大,那这就是一场巨型花火大会了。
两个人盯着一根火柴慢慢地烧完,烧到一半的时候,夏天叹了口气。在她这个年龄不应该叹气,于是她忽然改吹口哨,配合那些凄凉至极的光。
你过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吧,夏天咬着自己的指甲忽然说。北冰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