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让李冬都有点招架不住了。做了三次她连这个男人的脸都不看,因为,今天晚上就是换了别的男人,她还是要这么做。这本身就是她一个人的战场,无论哪个男人都不过是一种背景。她边做边告诉自己,看吧,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是也在出轨吗?那你为什么不能原谅别人出轨?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你和他根本就是一路货色,是一丘之貉。她要把自己比下去,绝不允许自己在张以平面前贞洁得像个烈妇,这样只能让她加倍失衡。
第二天是周末,李冬出门去了,她不想一个人回去,就继续赖在他家里。上午她起了床,洗了洗头发走到了阳台上。李冬家在二楼,房子是老式的四层小楼,阳台没有被包过,她就坐在阳台上晾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楼下走过了一个人,那人走着走着猛一抬头看到了坐在阳台上的孟青提,竟吓了一大跳。似乎没想到阳台上吊着个人,惶惶几步就走过去了。孟青提无声地笑了起来,她索性把两只腿都搭下去,摆出一副要跳楼的样子。她像只蜘蛛一样在那里专等着来来去去的人一抬头看见她,然后吓一跳。但毕竟是二楼的缘故,虽有不少人看到她吊在那里,却并没有说要来救她。这种恶作剧耗去了她的一个白天,到黄昏的时候,行人渐少,她独自坐在那里还是不肯下去。这一天她真的是等着有人把她解救下去,她把自己当成人质一样挂在那里,就是想着任是谁把她救出去都好。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装在了笼子里的兽,然而这笼子,不是张以平给她的,也不是李冬给她的,是她自己做出来又囚禁了自己。
她坐在那里问自己,一个人究竟为什么会出轨。就她现在知道的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张以平,他可以爱一个人,就可以用同样的力气去爱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反正他是都爱,因为每个女人身上都有能让他爱上的东西。他恨不得有三百六十五个女人,每个女人身上都有他需要的东西,他在三百六十五个角度上都能爱上。一种是她自己,她也出轨了,可是她就是和一百个男人出轨了,最后围绕的核还是那么一点,就是那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她就不会出轨。她,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在出轨。她突然就悲从中来,其实她和张以平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他是九段高手的话,她不过是个学步者。就是把她以前所有的男人都算进来,摞成一摞,排成一队,她也不过是个初学者。因为,她从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背叛,她从来都只有爱一个人的能力。真正的东西,一点点就够了,与量无关。那么,她所做的这一切对他又有多少杀伤力?她根本就伤不了他。她想用这种犯罪性的刺激补偿自己,却是把射向他的刃齐齐掷回了自己。
月亮都出来了,她还坐在那里不想动,像个真正的囚徒一样。直到李冬回来了,才像摘豆荚一样把她从那里摘了下来。李冬把她扔到床上的时候,她突然看着他说,李冬,今晚我不和你做爱了,你就抱着我睡一晚上好不好。李冬看着她笑,怎么,报复完了就把我抛弃了?她突然就披头散发地坐起来,冲着他大叫起来,因为报复他一次我就绝望一次,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却还要和你做爱。李冬一怔,说,可是这是你自己愿意的。她已经满脸是泪了,是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可是,这种形式根本救不了我,这只是一种形式啊。李冬沉默了半晌才说了一句,你居然这么爱他?她哗哗流着泪却努力对他笑着,她说,是的,我很爱他。李冬说,你以前不是也爱过别人吗,他又不是最后一个,总归会走出来的。她说,不是的,不一样的,你不明白的,什么都是有收梢的,什么都不是无边无际的。我现在就想对一个人从一而终。李冬走过去摸着她的头发说,女人,谈恋爱是为了让你自己幸福,不是让你找信仰的。我知道,你在他身上试图完成你那点夭折的信仰,可是你得明白,这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这个晚上李冬就一直抱着她,果然没要求做爱,她躲在他怀里缩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团,她说,对不起。他笑,我不会介意你把我当道具的,以后随时欢迎。她和这个男人在分手后就没有交错过,他们在人群里各自漂泊各自生活,在几年之后却还有这样的机会又抱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