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修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我刚刚说过了,我被逼的不行了,我是养子,再不娶妻,随时会被继母赶出家门。”
养子?
好像短短两个字就把他目前的境况介绍的一清二楚,养子继母,他们两个凑足了一档八点整的狗血肥皂剧,可以衍生出无数剧情。
短短几句交谈,温雨棉已经清楚,眼前这男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不会做不利于他的事情。
她拿他当挡箭牌,她也是他手中的棋子,两个人互惠互利,公平的很。
她不再拒绝,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和你结婚,但我仍要再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一句,娶我,就是和景城首富为敌,他恨我入骨,我和他的仇恨至死不休,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清楚,我住在青云路木桃巷,如果你想好了,明天再来找我。”
她开门想下车,拧了几下把手没拧动,这才回过神来——车门刚刚被他锁了。
回头想叫他开门,他已经重新发动汽车,朝青云路驶去,“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刚好认认路,明天去娶你。”
最后一句话,听的温雨棉脑袋嗡嗡直响。
从来没想过,她的婚姻大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定下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她会嫁给逸寒,爸爸总是笑着对她说,会为她和逸寒举办一场世界上最盛大的婚礼了,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他们。
可如今……
鼻尖有些酸涩,她用力摇晃了下脑袋,把那些久远的幸福甜蜜甩出脑袋。
她如今已经不是被爸爸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了,她是睁开眼睛就要拼死拼活去给爸爸挣医药费的不孝女儿,如果不是当年她执意要收养逸寒,爸爸此刻根本不会躺在医院里,无钱可医。
恍恍惚惚一路,直到顾时修停了汽车,她才回过神来。
“到了。”顾时修歪头看她,“你看是这里吗?”
“是,谢谢!”温雨棉解开安全带下车。
看她朝长长的巷子走去,顾时修皱眉,下车跟过去,“你就住在这里?”
阴暗潮湿的暗巷,散发着腐臭发霉的气息,地上坑坑洼洼,蓄着肮脏的积水,他是有洁癖的人,强耐着心中的恶心走在她身后。
这里太黑太乱,连盏路灯都没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这么晚的时间孤身走过这里,实在太危险。
“嗯。”温雨棉淡淡应了声,“这里的租金很便宜。”
顾时修一直紧盯着脚下的眼,情不自禁抬起,落在她的后背。
走在他前面这个女孩儿,曾是景城首富的女儿,家产被养兄私吞,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不但没被打垮,反而脊背挺直的活在这漆黑肮脏的乱巷里。
目不转睛盯着她纤细美好的背影,他心底的某根弦被无声拨动了下,仿佛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我到了,谢谢你。”温雨棉在一栋残破的小楼前停下,回身看他,“我刚刚说过的话,请你再仔细考虑一晚,如果明天你仍然坚持,九点来接我,我们去民政局登记,但你随时可以反悔。”
“我不会反悔。”顾时修双手插兜,悠然看她,“记住,我叫顾时修,明天九点,我会来娶你。”
“随便。”丢下两个字,温雨棉转身朝小楼走去。
顾时修静静站着,凝视她的背影。
待她背影消失在楼道里,他的目光一层一层向上扫去。
这时天色已晚,小楼上的灯大部分已经熄了,片刻后,阁楼灯光亮起,他忍不住蹙了下眉……她竟住在阁楼里?
想到刚刚坐在他车里,美好如昙花初放的女孩儿,竟然住在狭小破旧的阁楼里,他的眼中浮现复杂的情感。
他盯着阁楼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他才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拉好窗帘,温雨棉靠在床边轻轻吁了口气。
看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