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自己刚刚幼童般顽劣的捉弄心态,又感慨上辈子怎没发现,让敌人闻风丧胆、千军万马前都面不改色的谢大将军,还有这般窘迫羞涩的时候。
得到了期待的反应,终于还是大发慈悲开口了:“朕今日召你来,是有件事想嘱托你。”
谢鹤亭抬头,是无比专注锐利的眼神,恍惚间,萧瑾脑海里对方逝世前的模样冒了出来——也是这副从容坚定、慷慨赴死的神情。
仿佛此刻自己不是在吩咐他办事,是要他去杀人放火、上刀山下油锅——却也蓄势待发,在所不辞。
萧瑾对上如此热烈真挚的眼神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清楚的知道,对方之心没有丝毫掺假。
谢鹤亭从未看到过萧瑾如此复杂的眼神:里面有惋惜、有悲恸、还有一丝隐忍的愤怒。
目光浓烈得像是在透过自己看另外旁的什么人。
还没来得及高兴在心中思念、抚摸过无数遍的那双眼,第一次如此专注的停留在自己身上,就被这充斥着各种感情的灼灼目光烧得心疼——
那个人何其有幸,能得陛下在意;又何其可恨,伤陛下至此。
谢鹤亭刚刚那点见到萧瑾的喜悦,早已尽数不见,心也沉得越来越低。
“帮朕查一个人。”
听到萧瑾终于开口谢鹤亭默默松了口气,站起来拱手道:“但凭陛下吩咐。”
“裕王。”萧瑾道,“且此事只朕与你二人知晓,不管查到什么,切勿打草惊蛇,暗中禀告即可。”
说完便留意着谢鹤亭的反应——却是半点惊讶和犹疑神色也无。
只问:“陛下,暗中奏禀是指?”
若是直接递折子,中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还不一定能递得上来——
多的是中途“遗失”,或是直接被内阁拦下,没机会呈至御前的奏疏。只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若是亲自觐见,他作为外臣,还是武将,除召见和上朝以外,是无法进宫的。而堂而皇之地宣召又必会有他人知晓。
萧瑾虽经历了上一世,此刻仍不免略微咂舌:没想到谢鹤亭竟信我忠我至此。
不问缘由就算了。如此诡异的命令,也不怕自己趁机将他软禁了——随便安一个武将无召入宫、意图谋反的罪名就够他丢掉性命。
便取下腰间白龙玉佩,递给他,“见此玉佩如见朕,有事可自行进宫。”
谢鹤亭看着这块萧瑾日日贴身挂着的玉佩:都能调动一大半禁军了,却给自己用于进出皇宫。
这般大材小用,说不出到底是一时手边没有其他物什,还是太过于信任自己。
且许武将随意进出宫门,乃是这些年来头一遭——此乃大忌,从古至今哪有皇帝不严防手握兵权的大将?
继而回想着今天突然的召见、以及前所未有的亲近和信任,更觉奇怪。
最后也只能当是萧瑾眼下无人可用,不得不借他之力抗衡打压裕王。
可尽管知道事实是如此,内心还是十分欢喜。
心不在焉地接过玉佩,上面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萧瑾见他摩挲着玉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自己面前罕见的有些走神了。
但也能猜出几分他心中所想,便温和道:“在朕面前还走神?嗯?”
谢鹤亭被萧瑾最后一句发自鼻腔的慵懒尾音勾得心神一荡。
虽没有错过萧瑾语气里的玩味,但仍一板一眼作势又要跪下请罪。
萧瑾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不许跪,抬起头来。”
谢鹤亭抬头,看到萧瑾脸上残留的笑意:大病初愈的帝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