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4)

洛神山景色宜人,岩述却无心欣赏,他喝了五杯茶都不见人出来,等的心浮气躁,忍了又忍,抓起佩剑就要强闯。

厢房门终于开了。

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了什么,季绫出来时表情堪称恍惚。

岩述皱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喂,你没事吧。”

季绫瞳孔逐渐聚焦,他摇摇头,转身,双手平举,行晚辈礼。

“今日多谢解惑,切望保重身体。”

房间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传出:

“皇帝有空可以多来坐坐,我一个人待着也挺无趣的。”

季绫应下,又行一礼,转身离开。

觉得自己被排斥的岩述看着他们莫名其妙的互动,心里不爽,表情也不好看。

“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还神神秘秘的。”

要是以往季绫肯定反唇相讥了,可现在他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低头走路,默不作声。

岩述这下是真变了脸色,他这人就这样,受不得冷落,非要别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才行。

岩述掰过季绫的肩膀,恶声道:“傻了吗?说话。”

季绫总算有反应了,他眉心微皱:

“疼。”

岩述捏到他伤口了。

岩述一惊,下意识放手:“我不是故意的。”

随后又觉得这发展有点不对,重新理直气壮起来:

“那女人和你说什么了?出来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别和我说你突然发现不是人家亲生的。”

季绫极其不雅地对他翻个白眼。

他们刚好走到一道山涧处,能看到有河,若是丰水期,估计还会有瀑布。

季绫双手后背,走到悬崖边,面朝幽谷。

没等岩述说话,季绫开口道: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四周万籁俱寂。

岩述很久没出声,就在季绫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听见他说:

“陛下还记得自己九岁时候的事吗?”

这个展开,季绫不知怎的眼皮一跳,模棱两可道:“怎么了?”

“也是,您这样的贵人,怎么会记得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岩述的声音很轻,不大像他,被幽幽山谷衬的越发飘渺。

“玄正二十五年冬,匈奴犯我西北边境,那一战规模不大,拖的时间却格外长。”

那一年,西北全境都遭遇了罕见的低温冻害,匈奴的牛羊大批冻死,不得已进犯玉凉城。

双方境况谁也没比谁好,真刀真枪拼命倒是其次,主要是粮草和军备。

那一年,岩述才十二岁。

将军儿子的份例都被压到了最低,更何况普通将士,岩述记得那时候常常吃不饱,饿的实在狠了就去挖深埋地底的草根,可土冻硬了,连铁锹都下不去。

岩述经常饿的睡不着,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睡觉,而那时候,饿还不是最可怕的东西。

最可怕的,是冷。

漫天沙砾裹着冰碴子,寒风吹在身上像刀割一样,可怕的低温无处不在,将士们挤在巴掌大的地方都无法感受到一丝暖意。

“每天都有人冻死,你见过冻死的人吗?”岩述的声音里藏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季绫咽了口唾沫,转身看他。

“可能只是一阵大风刮过,他们保留着生前的表情,可能是惊恐,可能是解脱,也可能什么表情都来不及做,就被冻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成百上千具,挺立在那里,连成一堵长长的人墙,黑黢黢的眼睛瞪着你。”

“我那段时间几乎不敢睡觉,一闭眼就是这个噩梦一样的场景。”

岩述眼睛逐渐漫上血色:

“我父亲急疯了,打了无数催粮草和棉衣的折子,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后来终于有消息传来,户部已经在筹备银两,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