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媪年事已高,头发花白,但是浑身气场依旧是当年护着长公主长大的强势乳母:“听闻,你前脚将自家姐妹送了官,后脚就目无尊长,忤逆自己母亲,还打了劝解你的贴身丫鬟,如今还想将丫鬟卖出去?长公主可收了一位好义女啊,你平日里的贤良淑德哪儿去了!”

蒹葭哭的真切:“王媪,此事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劝女君多体恤自己母亲,我知错了,可我不想被卖出去,求王媪做主,让我回姜家吧!”

王媪看着蒹葭那张肿的如同猪头的脸,便知道姜嫱下手有多狠,这般狠毒女君,继续留着将来必定害了长公主。

王媪盯着还没说话的姜嫱:“人心本善,可你如此恶毒本性今日才暴露,可见从前隐藏多深,你连你亲生母亲都无情,对与你毫无血缘的长公主怕是更无情,如此说来,长公主府也留你不得了。”

蒹葭听着,眼神看向姜嫱,露出几分得意。

若非姜嫱不肯为姜二郎谋前程,二郎如今何至于还无一官半职,若是二郎得了官职,姜母早就许诺让她入府为妾了。

“王媪要赶我走,甚好。”姜嫱苦涩一笑,众人错愕。

她竟然肯离开公主府吗?

姜嫱再次行礼:“既要赶我走,那便趁早,我怕我再在长公主府待一日,我生母生父便会多一日压榨长公主,借着我舅舅与我的借口,用情谊绑架义母,让她做出许多违心之事。”

她不怕王媪赶走她,因为只要长公主回来,她就有办法回来。

王媪一愣:“你说什么?”

蒹葭急了:“女君胡说什么?大娘子和主君何曾做过这些事。”

“你急什么?是怕王媪知道,每一次我父母求助长公主之事都是你传话的吗?”

姜嫱撇了蒹葭一眼后望向王媪:“我父亲酒醉怒打同僚,被告之皇上面前,皇上本欲处之,是义母求情保下,我二叔强娶他人之妇,是义母出面才花钱了事,我弟弟当街纵马致人腿断,伤者同为世家子弟要我弟弟断腿赔偿,是义母调解,种种事迹数不胜数,我都不堪再提。”

王媪愣住了:“我家公主,宅心仁厚,最是见不得欺男霸女之事……”

姜嫱嫌恶的苦笑:“可是,拗不过姜家将我舅舅搬出来,拗不过姜家死缠烂打,我不欲将这些事麻烦义母,甚至深恶痛绝,每每拒绝父母,可我这丫鬟可殷切的很呐,对着义母就搬出那是我舅舅是她唯一弟弟,她一手带大,若义母不出面,我舅舅在天之灵难安。”

蒹葭忙说:“长公主与柳将军本就恩爱,若非将军亡故,如今都是一家人,这些事也都是小事才敢来麻烦长公主……啊!”

“岂有此理!”王媪气的直接从椅子上站起,狠狠打了蒹葭那张已经肿的不堪的脸:“你是什么东西,也赶来编排长公主?我竟不知你姜家如此胡作非为,若早知道,你姜家人连只蚂蚁都不配踏进我公主府。”

蒹葭再次被打,眼神带着希望破灭的暗沉,她开始大哭起来。

姜嫱看着蒹葭哭,自己也落泪:“我知道这世上之事难以两全,若我一心向着父母,那父母就会借我之势继续为难义母,可我若是向着义母,那我必定会成为父母眼中的不孝女,可我怎么办呢?义母待我恩重,我不愿意看义母在为了姜家的事情做违心之事……。”

蒹葭的哭声没盖过她,渐渐哭的没声的看着姜嫱,有些震惊姜嫱竟然哭的如此委屈如此大声。

姜小娘子哭的真切委屈,看的王媪都动容了,只好站起来安抚她:“先别哭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行。”

姜嫱擦了擦满脸泪水,哭的妆都花了:“那,王媪还赶我走吗?我怕现在回去,我父母会打死我的。”

“走什么走,你既然为长公主着想,为何要回姜家那狼窝。”王媪叹息,看着姜嫱:“公主府会护着你的。”

姜嫱这才破涕而笑,拉着王媪:“那蒹葭万万不能留了,她不忠心,她只忠心姜家。”

这小娘子以往温温柔柔,今日委屈起来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