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原位就听到隔壁桌的妇女起出哄来:“这边这边还要滚一圈;还有厂长和村主任没敬。”听着有人做出头鸟;其他人也赶着围着声附和起来。陶瓷厂的厂长是父亲之前岗位的顶头上司;对父亲来说虽算不上好也谈不上差,村主任平时忙里忙外各家各户的大事小事也都帮过不少。虽然他们嘴上笑嘻嘻的不说话;可个顶个都是爱面子的人。既然今天给了面子来捧场;那肯定是少不了陪酒的。一来二去下来父亲和母亲把在场的六桌全部滚完了龙灯;父亲吃花生米的次数愈是频繁,脸也愈红。母亲硬是楞楞的干吃酒;实在烧口就喝些菜汤,也不见吃菜。在如今听到母亲告诉我这些;我就暗想要上我当时在场,肯定要去抢碗让她少吃些;可现在的我也还是拦不住她往杯子里倒酒。
酒足饭饱已是傍晚;亲友也打着招呼准备离开。父亲招呼叔叔点着烟花;硬留下所有人看完烟花在走。烟火扑向星辰;斑斓着天空。伴随一阵阵响彻天际的爆竹声,照亮人影错落着回家的身影;因为明天就要赶早上班,多数人也没真看完烟花。况且也不是人人都和父亲一样。待到辞去最后一批亲友时;已是由外公来送了。母亲虽说酒性好,这时也倒在凳子上酣然大睡了。父亲顶着个关公脸迷迷糊糊的将母亲抱上了里屋的床上;外面只留下外公外婆和几个姨来打扫收尾。也不知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松亮!外面都打扫清光嘞!钥匙给你放在钱柜的抽屉里;门我走之前会给你带好。”大姨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听上去却很清晰。“哦~麻烦你嘞,禾娇姐!你和姐夫回去路上注意哦。”父亲半睡半醒的呢喃道。随着门外轻轻的答复;周围渐渐的也安静下来,本来睡意渐浓的父亲此时却小眯着眼望向熟睡中母亲的侧脸。好一会儿的痴迷,以至于那一晚后就有了原始的我。
其实最开始父亲和母亲乃至所有人也根本都没想到;那一晚会怀上我。母亲白天照样去店里帮忙,做些重活;也依旧餐餐大碗吃酒,你可以说母亲好养,可以顿顿吃野菜;但一日无酒万万不行。而后即便她知道怀上我也还是重复着往常的生活作息和习惯。到如今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当时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或许这就是我福大命大的开始吧。母亲说那几年计划生育抓的很严,每户人家只能生一个;超生的都要被抓去打胎,母亲虽然目睹了很多这样的场景,但不晓得为何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却显得格外从容。母亲说她是在两三个月左右才知道有我的,她原本就比较喜欢吃辣;自从怀上我之后愈发对辣的喜爱。而后测出身孕时,还是顿顿有酒和辣椒作伴;也不避嫌,照常去店里帮忙。嘿!这究竟又是我福大命大的一次。每次和母亲聊到这个事情,我总会打趣道:“你当时是不是觉得能生就生,生不了也不要紧啊。”她总是哼哼几声说:“不要紧嘚,不知道有你的时候;我该干嘛就干嘛,也没见你没了;知道也一样该怎过怎过,之前不会没之后也不会没的。酒是戒不掉嘚!”我也跟着笑笑没在说什么。
这么持续了好一阵子;店里的生意周转的愈来有起色。可运气不会永远向着胆大的人,日子久了就容易掀起波折。但这次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搞得好一大圈人都在围着我折腾;有些人是为了让我尽量活下来,另有些人是让我怎么不得好死。在时间的推搡下,母亲已经怀了有五个月左右,因为偏瘦的体质;肚子上也看不大出显怀的样子,但是胸前却明显大了一些;腰上的肉也多了不少。那天母亲也一如往常在店里帮忙;周边的乡亲也都朴实,那阵子举报一个偷生的也是有奖金拿的;纵使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人真的去举报这个鲁莽的孕妇。临近下午饭点,陆陆续续的人群坐满客桌;大多都是些讨好关系请人吃饭的厂里小管理。还有一些离家较远,就近凑合一餐准备加夜班的工人。因为是夫妻一同上班,陶瓷厂的班点本来比较早;就干脆一起在外面对付一口更是便捷。后厨的颠勺声和每张餐桌上嘈杂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听上去违和看着却很和睦。“葱爆羊肉上菜喽!”父亲边喊着边把菜放上传菜口,母亲接过菜盘快步送上包厢的圆桌前很是利落。今天是陶瓷厂的副厂长玉米请客,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