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张朋良昂首挺胸,一会把辫子缠在脖子上,一会又摔开,对佝偻着腰快步走在旁边的管家道:“你觉得刚才席间种瓜即生法是不是真的?”
管家道:“这种有违世间万物成长的法术够悬的了,想起来不可能,却是眼见为实。卑下不及老爷聪明万分之一,哪敢在老爷面前说什么孰真孰假?”
“这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张朋良指着路坎下那片西瓜地,道:
“其间我见有许多人抱着大西瓜,一路路的走进门来,把瓜堆在墙壁下,然后一个个变成花花绿绿的纸人跳进了那骚娘们的衣兜里去了。”
他说“用鸡蛋种西瓜是假,做了偷窃之事是真。这方圆里问问那些瓜农,谁家地里莫名其妙被人摘了西瓜的,定是那骚娘们的干的好事儿。”
管家更加大惑不解,道:“可是我们都在酒席上睁着两只眼睛,分明没看见有人抱西瓜进来。不过,”他快步赶上来,道:“如果如老爷所说,她会剪纸张变活人的法术,却是邪门歪道了,老爷可是要报官?”
“报什么官呢?如今大清上下都崇拜道法,除非她利用道法造反。”张朋良把眉头皱起来,道:“我见那班主倒是一脸反相,不过眼下还早。只要与他们有了瓜葛,日后一旦有风吹草动,可以利用这些下三滥的头颅换顶珊瑚顶戴,好得个光宗耀祖的结果。”
管家拱手恭维:“老爷真的是心存大志之人啊,做官也要做正二品那样的大官!”其实他不知,这张朋良暗中已打听刚刚升任不久的汉阳布政使司是从二品,他发誓要做到正二品,一是为那贡献出去了的水晶出气,二是梦想在官位上压他的仇人一头。
管家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老爷那么嫉恨这些人,却要破费招待,花钱费米的,原来是早有打算,果然是个生意场上的高手,卑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单单等着老爷当官的那一天了。”
张朋良笑道:“当然咯,谁还会嫌自己的钱多呢?没有目的,谁肯化那白花花的银子给那些下三滥戏子?”
他们走到演武场的时候,见戏班子已在台子上就绪,单等他这东家到场。而在看席位的中央,已端坐了本镇的许多头脸人物,乡、都、保、庄,各种各样的乡官,典史、土典史、关大使、检校、长官司吏目、盐茶大使、驿丞、土驿丞、河泊所所官、牐官、道县仓大使?、百长、土舍、土目,可谓是不约而同,加上周围远近的老百姓,简直是水泄不通的场景。
这是他张朋良意想不到的热闹,这回他面子大为光彩。
于是,他走到台子上,客气寒暄了一番,就听到幕后唢呐声响起,他退回台下时,见先出场的是一男一女。那男人头上的辫子拖到裤腿后,显得特别扎眼。
女的报节目,说是表演辫子功。
她不知从哪里抬出一板方方正正的豆腐,移着戏台走了一遭,说明这板豆腐没有切过,摆在台中央的桌子上,并对大家说,这是一板没有切过的豆腐,下面就表演辫子切豆腐的功夫。
随着唢呐声,那男人单腿慢慢旋转起来,辫子也随着身子转圈圈,然后越来越快,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人影儿,只见一根辫子如是一条皮鞭,舞得“呼呼”着响,舞得密不透风,若大一个舞台,只有一团黑影在台上滚动,一刹那嘎然而止,人还在那站立不动,辫子仍梭在脑袋瓜后。
台下掌声雷动多时,见桌子上的豆腐依然方方正正,正不知男子是何用意,这时候那女子才上前来,道,接下来,请大家仔细欣赏辫子切豆腐的功夫。
报声刚刚完,男人头一甩,见那辫子朝桌子上一闪,然后收回。女子去把豆腐端出来,移舞台又走了一遭,见那豆腐已被整整齐齐切成寸厚的小块,而且一丝不乱。
这时候,就听张朋良在台下大声道:“这节目有诈,豆腐分明在之前已切过了,他们骗人!”着为东家的张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