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湾因为自古热闹,而当地居民又好奇,许多江湖艺人路过,无不磨拳搽掌,想赚他个三五十个银元,甚至有呆上十天半月不肯走的,贪个碗满钵溢。
张朋良知道一些杂耍的根底,自以为了不起,根本看不惯这些人,看不惯他们在他的地盘上赚走一枚银元,总是在研究他们表演的漏洞,借机揭他们的底,让他们灰溜溜走人,甚至不惜弄出人命来。
这日,有个游方僧人,假借自己是济公转世,在陶湾当街架起油锅,拢柴火把油烧滚,把铜钱放入烧滚的油锅内,他赤着手,声言就这样把油锅里的铜钱捞上来。
众人又是吃惊,又是将信将疑,只见那僧人口中念念有词,伸开手去,在油锅里到处摸索了一阵,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活生生把那玫铜钱捞了出来,在众人一片惊呼之后,跪拜一片,口中连呼:“济公再世!”。
僧人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这事闹的惊动一方。
有人把这事及时报到张府,恰好张朋良正要上街去溜达,听见此事,大声叫好。回身往里屋去,装了瓶浸泡豆饼的盐酸,清代已有化学制酱油用的盐酸了。他把盐酸瓶藏在袖口内,直奔僧人表演的街道而去。
到了街上,远远的见众人都跪拜在那里,把一个秃头围在中间,旁边的锅里,油还翻滚着。张朋良上前施礼,故意问僧人缘由。
僧人责怪他不跪拜,张朋良道:“油锅捞钱,在下第一次听说,可惜来的晚,无缘得见。师傅如能再表演一次,下跪理所当然。”
张朋良从兜里取出钱袋,故意摇得“哗哗”着响,又道:“除此之外,我还愿意将白银十块贡献给师傅。师傅以为如何?”
僧人见那钱袋鼓鼓的,两眼放光,伸手来取,被张朋良装了回去。
僧人道:“捞铜钱算得了什么?老衲愿把衣服脱光,浑身赤条条下一次油锅让施主一长见识。”说着,就宽掉僧衣,露着一身白肉,右腿提起,做欲下油锅之状。
张朋良摆了摆手,道:“慢着!”僧人奇怪的退回,问:“施主要反悔不成?”
只见张朋良把僧人朝后拉,道:“我看这锅里的油不够热,麻烦你还是加一加火。”
僧人不明就里,见那冒着热气的油锅还在翻滚,但又不好拒绝,低下头去拢柴火,就在一刹那,朋良的盐酸瓶已倾入锅中。
僧人加了火,见油锅突然不翻滚了,只好烧了好一会,见油锅又冒了热气,复又沸腾起来,眼睛盯着朋良腰间的钱袋道:“施主可不准反悔啊!老衲这就去了。”
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僧人在油锅里翻腾起来,油溅得飞出,跪拜的众人慌忙站了起来,只见那僧人已一命呜呼,浑身赤条条被油炸成了脆黄色。
出了人命,在场的衙差马上抓张朋良去见知县。
张朋良的家丁知道要出事,赶紧回张府告知管家。管家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只有用钱才能让张朋良摆脱干系,拿了一百两银子,急匆匆的去了县衙。
知县既收了银子,也念张朋良与汉阳布政使司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当庭就放了,给个和尚施法失败意外身亡结案了事。素不知,张朋良与汉阳任布政使司是仇家关系来着,更想不到的是僧人身亡乃是张朋良在油锅里加了盐酸所至。
原来,这些下油锅的卖艺人之前在油锅里加了硼砂。因他预先放硼砂在油内,油与硼砂遇火起反应,表面上看去,热气腾腾的,其实锅内的油没有热量。而张朋良之前从一个道人那里知道,只要硼砂遇到盐酸,发生变质,油就不滚沸了。
加了硼砂和盐酸的油锅,这时候要直接烧到油滚沸,就成了真正的油锅。
可怜那僧人贪图张朋良钱袋里的银子,自己也不知油遇到硼砂会滚沸,其实没有热量的道理,还真的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