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了。”
刘嫂这才放下心,又去了张荷香家。此时已经是晚上,往常,张荷香早就睡下了。但现在,她却仍旧一动不动,端坐在床上,望着门外,好像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
刘嫂放轻了声音劝她睡觉,她没答应。刘嫂也就不再劝。她知道,张荷香现在全靠一口气撑着,不见到人,倒不下来。
人来得很快。
第二天清晨,刚刚破晓,就有人一把推门进来了。
“是张奶奶家吗?”那人问。
张荷香缓慢地抬头。那人高高瘦瘦,一身运动衣服,体型相似,但是,却不是她相依为命二十年的孙子,不是刘洋。
“你……”她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因为太久没有喝水而变得粗糙。
“刘洋呢?”一旁的刘嫂着急地问。
年轻人就慢慢停下来,看着面前将要油尽灯枯的老人,语含愧疚:“刘洋……他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
张荷香的瞳孔缩了缩,她张张口,没说出话来。
“是肝癌……张奶奶,对不起,刘洋怕您伤心,没敢告诉你。他说他骗您自己已经在北京安家,每个月的钱,是他留下来,让我按时去邮局寄给您的。他说,您有个念想,觉得他还在北京,还能好些,要是知道他也没了,他怕您,撑不住。”
“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但是真的不想让您恨他,刘洋他,是个很好的人……”
年轻人说着,滚下眼泪。
张荷香张着嘴,“啊”“啊”叫了两声。眼前是一道道将要升起的阳光,她耳边已经听不到别的话。那道光里,她好像看到刘老头、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心心念念的洋娃儿,都在含着笑,向她招手。
她含着笑,费尽全力,把手伸向那道光。有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下来。
“洋娃儿,洋娃儿……”
她喊着。
随着最后一声喊戛然而止,她的眼睛慢慢闭上,手,也慢慢垂了下来。
屋外的第一声鸡鸣刚刚响起。
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