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凛冽,但力度也不弱,将地上的残叶卷起来,又拍下去,发出呼呼的声响。
盛景初父母的墓就在山上,程了陪着盛景初从台阶上走过,脚下有点儿陡,她接过盛景初手里的花束,去牵盛景初的手。
他改了个十指紧扣的方式,步履有些快。
墓碑上有盛景初父母的照片。
盛景初长得像他的父亲,都有狭长而温润的眼睛,但唇又像他的母亲,薄而美好,有漂亮的线条。
他将花放在墓前,给父母鞠了个躬。
程了陪他行了个礼,想他应该有些话要跟他父母讲,往后退了退,去看山景。
这个季节,山单调而荒凉。
从上面望下去是绵延的墓碑,人在这个地方,总会有一种伤感,觉得人生好像就是一出折子戏,自己演,自己笑,累了倦了谢幕了,成为一张薄薄的照片,成为别人的回忆。
她是通过小齐知道的盛景初要回杭州扫墓,她觉得她必须来,以前他总是孤单的一个人,她陪着他,他也许会少些孤单。
盛景初在墓碑前站了很久,有些话只能讲给父母听。
不管是活着,还是逝去。
他向他的父母介绍程了,程了凝神去听的时候,他已经说到了最后一句:“以后我们每年都来。”
程了想安慰他,又觉得任何话都显得有些苍白。
于是,她谈起风水来:“这个方位好啊,依山傍水的,有利子孙。”
她说起老家的一个阴阳先生:“人很厉害的,预报天气就没有不准的,迁坟落葬都找他。有一年雪下得特别大,地面都冻住了。他带着一家人去找墓地,指了一块地说,就这里了。这家人一挖,就这块能挖得动,挖完了,恰好形成了一块长方形的墓穴。”
盛景初问她:“难道不是先挖好的吗?先选好了地方,趁没人的时候把土挖松,然后再把土埋进去压实,等人来挖的时候就挖得很容易。”
程了一时语塞,挠了挠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啊。”
两人正聊着,走过来一个老人,头发已经全白了,背脊也佝偻得厉害,但腰依旧绷着,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羽绒服,不知道在哪里刮破了口子,露出了一截羽绒来,手里拎着个花篮,一块墓碑一块墓碑地看,直到停在盛景初父母的墓前。
这个老人,他俩都认识,解寒洲。
不过几个月没见,解老好像老了十岁。
他把花篮放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墓碑前的蝴蝶兰花束。
他嘴里念叨着:“我来看看你们。虽然咱们没见过,但是你们的儿子是我的徒弟,咱们也算是亲戚。以前每年我都过来,现在我的记忆不太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记起来。”
他又想说什么,但怔了好一会儿,似乎想不起来了。
程了和盛景初就在他身后站着,他全然不知。
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
程了去叫他:“解老。”
解寒洲凑近程了仔细看了看,叹息一声:“姑娘,你认识我吗?”
程了的心里泛起一股酸涩,话一下子哽在喉咙里。
盛景初去扶他:“老师。”
解寒洲看到盛景初,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带着些惊喜:“是景初啊,来扫墓吗?”他紧紧攥住盛景初的手,手抖得厉害。
想了又想,他低声对盛景初说:“景初啊,你还记得老师的家吗?”接着脸上露出一个羞窘的表情,“我想不起回去的路了。”
解寒洲的家离半山公墓不太远,是一套古旧的二层小楼,有个小小的天井,方厅倒很宽敞,一开门,冷清之气扑面而来。